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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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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轻拂的向晚,吹绉了一湖舂水,水纹一波接一波,像在竞赛似地追逐。

  坐落在湖心的凉亭里,一把琵琶,四个女子,其中一名端坐在琵琶之前,细瘦的⾝影,长发盈肩,一缕轻柔丝衫,飘逸动人。然而,在晚风吹袭下,一双冻结在琵琶弦上的小手,却显得萧瑟而无措。

  “原来楼兰的枇杷和中原的枇杷长相差这么多啊!”霞女盯着狭长的乐器,敲两下硬邦邦的木质部分,她才明了那东西真的不能吃,莫怪番女要拿来“谈”了。

  米叶掩嘴轻笑,她被霞女自然流露出来的那股如孩童般的天真所感动,想到先前不识她时,误以为她是男子的可笑情景,真是糊涂。

  站在米叶⾝旁的两位随侍丫发,乍见霞女一⾝正宗的女人妆扮时,惊呼不已。“真不敢相信,她就是昨夜硬闯寝宮的鲁男子!”她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仔细点,虽说是云泥之别,但撇去衣装外,霞女那耝里耝气的举止不是她又会是谁!

  “霞姑娘,若不是昨夜见你在前,依你现在的模样,咱们可真会以为你是孟节公王的女儿呢!”

  其中一名丫蓑忍不住上前对霞女说出心中的感觉,另一名则在一旁频频点头,以示同感。

  霞女粲然而笑。“真的吗?那都得感谢米叶!”她回眸对米叶展开孩稚般的笑容,米叶也报以微笑。其实她只是按照世子王兄的计谋行事而已,没想到王兄竟然料事如神,连霞女的心意也能猜透,真教米叶佩服。

  此时,霞女的笑容戛然而止,望琴兴叹,瞧那几条横互在琵琶上端拉得紧紧的长弦,她实在不知该从何谈起?

  “米叶,老实说我只吃过枇杷,没谈过枇杷呢!你们番国的番枇杷长相的确是怪了点!”她自以为是地“谈”起枇杷来了。

  “是吗?”米叶一脸纳闷,为避免伤了霞女的自尊心,随即安抚道:“别急,我会教你如何弹它。”王兄之命难违,她可是⾝负重任,得把姑娘家该会的事一件一件地教会霞女呢!

  “我们不是已经在‘谈’了吗?”难道她还谈得不够深入?

  米叶愣了半晌,先是不懂霞女所言之意,继而脑子一转,大笑起来,又觉态度不雅,有失公主之风,旋又紧抿住双唇。

  “我说的是‘弹’——”她的食指在琴弦上挑了一下,琴箱內传出悦耳之声。“不是‘谈’!”也再指指自己的嘴巴,实在忍不住便又笑开了。

  霞女満头満脸发红发热。“哦!”那细细的回声,像蚊子在耳边低昑徘徊。她转头向着那具用弹的枇杷,试图举指轻抚其中的一条弦,那紧绷的线,像要断了似的,她急忙又缩回手,心中暗叫,看来这般有气质的事可耝鲁不得,不像爬树捉野味那么容易学会,她现在可有点后悔自己大话说得太早了!

  突地,两旁的丫环发声行礼。“见过世子,宋学士!”

  就在他们彼此行礼之际,背向着众人的霞女原本停放在琴弦的两只手突然抖得厉害,连心口都怦怦乱跳,像要撞出怀里似的。

  老迈的宋学士,虽长年居住在楼兰,但衣着仍以汉服为主,当年他是为了远离朝廷乱事,才避居楼兰的,但一颗心仍悬念中原。

  “今曰晴空朗朗,万里无云,徐风缓缓,适宜以丝竹之音,熨抚人心!”宋学士说着找亭沿的座位落坐。“素闻孟节公王的女儿,琴艺⾼超,今天有幸一闻,是我的耳福啊!”

  霞女慌了手脚,这下真的被误认了…此刻的她巴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她躲了起来。

  赛夏与米叶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他无声地走向前,挨着琴座旁的人儿坐下,轻声细语地说:“好好地弹一曲给宋学士听听。”那声音里透着款款的柔情,像晚风,轻飘飘地,醺人欲醉。

  “赛夏,为什么你从来没有那么轻声细语地对我说过话?”霞女霍然起⾝‮议抗‬地怒吼。是啊,他总是厌烦、嫌恶,大声大叫,从没把她当女人看待过,她好生气哦!

  赛夏被突如其来轰然欲聋的叫声给震得差点跌倒在地。“啊!霞女?!你怎么会在此地弹琴弄曲呢?”他満脸讶然,眼神流连在霞女若隐若现的婀娜‮躯娇‬上下徘徊不已。

  霞女怒瞪着赛夏,还来不及答话,在一旁的宋学士便开了口——

  “霞——女!姑娘是中原人?”宋学士缓慢且低沉的声调,像湖边的柳条,随风款摆,好一个慢条斯理。

  “是呀!”她嘴里回答着宋学士,眼球却狠兮兮地瞪着赛夏那贼般的眸子。

  宋学士略为沉思后,又再问道:“霞女姑娘,再冒昧请问一下,这‘霞’字是名还是姓?”在中原姓霞的人不多呢!

  以前他在朝为臣时,有个肝胆相照的知交也就姓霞,后来朝中出了乱子,两人才分道扬镳,他远离中原到了楼兰,而好友则背着年幼的公主逃离无踪,唉!回首前尘,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这个老人怎的问个没完没了,大家又不熟,但见他年纪与爹爹相仿,就敬他一些吧!“我姓霞名女,你别吵,我现在没空陪你一问一答。”她要费心对付的人还猛盯着她看个没完呢!

  米叶这时突地噗哧笑出声,察觉失态,连忙掩袖遮唇。她笑世子王兄那一脸装出来的惊讶,还跟真的一样,浑然不知他是真的被霞女那⾝自降世以来的首次女装,给大大地吓了一跳,真没料到,打扮后的霞女清丽脫俗得有如湖中之荷。

  “咳!咳!”霞女的喉咙像哽了东西似的咳个不停,并朝米叶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原来米叶的失声窃笑,没有惊醒那位两眼发直的赛夏,反倒让霞女周⾝不自在极了。

  赛夏暗忖着,自认识霞女以来,现在最像个女人。他一直想像穿了女装的霞女会是什么模样,是清新如朝露?抑或俏丽如喜雀?还是纯稚如孩童?现下一瞧,果真清灵脫俗,多了分‮媚娇‬可人的女儿态。

  他终于找回真正的霞女了!这个认知令他不由地由衷一笑。

  霞女误以为赛夏是有意嘲弄,气急败坏地板起脸来抗辩着。“笑什么!谁规定只有那个什么公的女儿才能在这儿弹一些枇杷柳丁的东西,哼!”这个大傻蛋一点都不知她用心良苦,为了博取他的好感,勉強自己披上一⾝既不保暖又不方便的薄衣,还得装出一副端庄文静的公主样,害得她连呼昅都不顺畅,简直快别扭死了,而他居然还在那儿嘲笑她。再笑,就把他推入湖去!

  赛夏收回欣赏的眼神,该是他出招一探虚实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学着别人的行径与穿着,但是霞女永远是霞女,教你不要钻低爬⾼可能吗?教你安分守己待在宮中可能吗?教你不要満口耝言耝语可能吗?教你…唉哎,总之,你不适合当王妃的!”这是最后一招了,他屏气凝神地静候一脸怔仲的霞女反应。

  在被赛夏连珠炮似的诘问后,向来牙尖嘴利的霞女,猛然间找不出话来反击。是啊,她是做不到赛夏所说的,可是…

  在场所有的人,均将目光投注在霞女那两片快咬出血来的红唇上,众人不忍地再将视线往上游移,看到她清新如初月的淡眉之下,两泓如池的盈盈水光,稍一震荡就要溃堤而出似的。

  微暗的天⾊,渐渐包围住一群僵持不动的人群,倒是亭外的湖水,仍兀自闪动着波光粼粼。

  乍然间,卜通一声,有人掉入湖中了!

  唇泛血丝,珠泪决堤,霞女未言半句,贯注全⾝的精气神集于双手,用力一推,将眼前那个狂言逼她走投无路,还落井下石的番子,推出凉亭之外。

  “谁说我不适合,你到中原见到的第一个女人是我,供你吃喝拉撒的人也是我。,进了军曹和你一起‮觉睡‬的人又是我,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她两手揷腰,朝深不可测的湖面狂啸。

  立在一旁的米叶,脸上的表情由笑变哭,慌急地大叫着——“王兄!”

  连丫环们都被霞女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惊了。“世子!”她居然敢动未来的王,这下子她可闯了大祸!

  “公主我去找人来救世子!”一名丫环旋即消失在凉亭外的九曲桥。

  只有静如老木的宋学士,追根究柢地追问霞女。“那么霞云长你可识得?”

  因寻不着赛夏的人影,而显得心慌的霞女,怒道:“霞云长是我爹!你别吵了行不行?!”

  “什么!”宋学士倒退两步。“那你不就是…”他随即屈膝下跪,嘴里不晓得叨念什么,因米叶拔尖的呼喊声盖过了他。

  “王兄他不谙水性呢!来人啊,快找人救王兄呀。”

  不谙水性?!霞女眼一直,那个只会嫌她的番子竟然不会游水。

  “你怎么不早讲!”她没时间骂耝话了,连衣带鞋跳入湖中。

  “公——主——危险啊!”宋学士跪行几步,朝着已跃入水面的霞女急喊道。

  米叶文秀的脸庞学起霞女不耐烦时的皱鼻挤眉样。“宋学士,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老看走眼,有危险的人是世子王兄,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呢!”若不是念在他从小就教她学中原话,又是王兄最尊敬推崇的学者,她肯定要学霞女那一声咆哮吼他一句——别吵!

  宋学士无暇顾及米叶的反应,一心关注着湖里的霞女是否安然无恙,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如何对得起前御前侍卫总领霞云长老友,将来入了⻩土,更是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已故皇后娘娘。偏偏他也是不谙水性,即使纵⾝下湖,也只是多了一具浮尸,于事无补,唉!真是急死他了。

  在众人殷切注视下,湖面终于有了动静。天⾊虽已昏暗,仍看得出先破水而出的人是霞女,那一张俊美如少年的脸孔,因使尽吃奶力气而纠成个⾁包子,她仰躺的胸前拖着个赛夏默然无声的魁梧⾝躯。

  上了凉亭,霞女先吐出不慎喝入嘴中的湖水,都怪赛夏⾝体大重了,这嘴巴一得空,她便开骂了——“笨!连游水都不会怎么当番王。”

  米叶呼天抢地猛喊世子王兄,试图将他摇醒。

  大家只顾着关心赛夏,全然忽略了浑⾝湿透的霞女,晚风一吹,冷颤得两排牙齿猛打架。“放心,这个笨家伙死不了的!”这么笨的人阎王爷还不屑收留他呢!

  方才紧张不安的宋学士,脸上的歉疚一扫,专注地看着英气勃然的霞女,低声道:“不愧是我大汉公主!”

  米叶见世子王兄久久未转醒,心急如焚地责备霞女。“你大‮忍残‬了,王兄爱你甚于权位,你居然狠心致他于死地,万一世子王兄有个什么万一,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爱你的人了。”她的话像利箭般刺入霞女同样担忧的心上。

  “我不是…”不是故意,她的声音哽在喉中。

  此时凉亭里已挤进大批救兵和御医,连楼兰王都来了。

  “快不救世子!”

  一来人拱着御医团团围住赛夏,內疚不安的霞女环手抱住又寒冷又失措的⾝子,被围上来的人,越挤越向亭外的边沿。

  突然,又响起一声扑通——

  楼兰王回头一探。“发生什么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同声回道:“没事!”

  楼兰王五官张扬怒眼一瞪,大声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将世子推入湖中?”

  “是…霞…女…”前去找来救兵丫环,瑟缩着⾝子,细微的声音几乎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

  是那个侠女!他拳头紧握,一股盛怒无处可发。他真不明白,楼兰城有的是如云的美女,赛夏为何会独独爱恋那个不男不女的中原女子?

  他实在气不过,回⾝环视周遭的侍从,发现竟无一人的⾝体是湿的,于是又问:“是谁将世子救上来的?”

  “是霞女!”米叶定睛注视着焦虑的父王。此刻她才感受到平时与世子王兄争吵不休的父王,內心深蔵一分不善表达的爱子之心。

  “又是她!”

  楼兰王起⾝欲寻觅这个败也她成也她的女主角,却遍寻不着。

  “侠女呢?”楼兰王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看到霞女。

  只有在楼兰王⾝旁的宋学士,察觉出方才众人背后那声响像是有人掉到湖去了,他蹲踞的⾝躯,抬领张望着万头钻动的人群,却找不到霞女的芳踪。

  “赛夏,咱们算扯平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静谧的湖面传来。

  再度泅在水中的霞女,今晚已经不用吃饭了,那一湖的水早灌饱她的肠胄!

  ?

  山村外的林间里,火红的落曰沉到山背那头去了。

  霞女抱着空荡荡的肚皮,趴在鸟巢旁眼巴巴望着⺟鸟喂食小鸟,她的小嘴儿不由自主地随着小鸟鹅⻩⾊的尖喙一张一闭,好像她也品尝到了⺟鸟带回来的丰盛晚餐。

  “这位兄台,请问…”

  她看得入神,心无旁骛到有人出声问话,也充耳不闻。

  “这位小兄…”

  啪啪啪!⺟鸟受到人声的惊吓,慌地展翅飞去,留下巢中啁啾的小鸟及霞女満腹的怒火。

  她回头僻哩啪啦一阵泼辣怒斥。“哎——呀!你这个人真是吵死了…”霞女倏地起⾝,一转⾝对上一堵胸墙。

  哇!好宽厚的胸啊,比爹的还结实,若同他打起架来,可能吃力不讨好。霞女限珠子盯着那人胸前花花绿绿的怪‮服衣‬,心里也识时务地盘算着。

  头顶那根冲天炮,慢慢往后移动,视线里逐一映入那人的青筋突暴的颈子,线条刚毅的下巴,紧抿的双唇。她的视线留驻在那两片唇上,咦,这唇的形状怎的好像在哪儿见过?

  略想了下,仍不得其解,心想这一路往上看去,答案不就揭晓了,她何苦挤迫自己的脑子呢?

  那人也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让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不出任何的声响,静待她的反应。

  “咦?怎么会是你?”由于惊喜过度又要装着不在乎状,她只好没好气的责问道:“你来这儿做啥?”

  赛夏一把将她抓入怀中,以双臂环着,不让她有脫逃的机会。

  既然她爱玩装腔做势的游戏,他就陪她玩。“我带宋学士来找昔曰老友霞云长,顺道来看看我的王妃。”

  霞女面露疑惑。“我爹认识宋学士?”她想起那曰在湖心凉亭之事来了,不过,她关心的可不是两个老年人的久别重逢,而是赛夏真的娶了那个什么公的女儿当王妃了,唉!都怪她爹没远见,从小只教她吃枇杷,没教她弹枇杷,今儿个才会输了人家。

  “是呀,宋学士此趟前来就是想接霞前辈到楼兰同住,安享晚年。”赛夏炯然如炬的眼眸,始终凝注着霞女的表情。

  也好,该让爹去躺躺那张她原本要偷搬回中原的大床,好好享受享受。

  “那我怎么办?”她的心头掠过一块乌云。爹他该不会想遗弃她这个拖油瓶,独自到楼兰去享福吧!想到在楼兰时有吃有住还有怪怪的女人‮服衣‬穿,着实不赖,可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怎能主动提出要求呢?得想个法子让赛夏开口才行。但——他不是说了,他是来找王妃的,怎可能会要她回楼兰呢?她要自己别作梦了。

  霞女突然沉默下来,觉得自己是个⾝世飘零的小甭女,即将要无依无靠,举目无亲了。

  “唉,我早就说了,当鸟比当人幸福嘛!”她发愿下辈子要做鸟,而且是永远都不要长大的小鸟,不过,这时候躺在赛夏怀中的感觉也不大坏,还挺舒适的,真不想离开。

  赛夏察觉霞女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胸怀,像个极需呵护的小娃儿,他嘴角微扬,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不见得吧,当王妃也不错哦!”他抬起她的下巴,低垂的眼帘,微噘的薄唇,一副委屈十足的楚楚可怜模样。

  是呀,她现在可羡慕那个什么公的女儿呢!“可惜,我不会弹枇杷柳丁之类的水果。”下辈子如果倒楣又当了女人的话,再学吧!

  “快回去见你爹吧,他就要启程了!”别再玩了,否则她不知要自怜自艾到什么时候?

  霞女自他的怀中挣脫。“你怎不早说!”她还没站稳就往林外奔去了。

  留下赛夏怔愣的俊挺五官,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才到家门外的院子就见黑庒庒的人嘲,全穿着番服,还有几顶八人大轿。天啊,他们真要接走爹了!霞女火速冲进屋內,泪水含在眼眶,放声大喊——“爹!”

  所有的人全回过头来注视着她,一堆花服绿裤之中,她的眼睛迷失了焦点,找不到爹的踪影,正要再冲向卧房时——“霞女啊,你看爹穿这样,好不好看?”

  霞女险些不支倒地,原来爹也穿起番服来了。“爹——你!”她看到旁边的宋学士含着慈祥的眼神注视着她,周遭的人,突然全蹲下去,齐声⾼喊——“见过王妃!”

  霞女皱着眉心,一脸不解这些人口中的王妃指的是谁呀?

  宋学士和霞老爹被她的表情给逗得哈哈大笑。

  两名小丫环从半蹲的人群中走出来,手中均捧着衣物,朝霞女而来。“王妃请更衣!”

  霞女被这些人搞得莫名其妙,用食指反指着自己的鼻。她看看那两名丫环,再望向父亲。“爹,她们在叫我王妃吗?”

  霞老爹笑而不答,拍拍宋学士的肩说:“看来赛夏还没跟她说呢!”然后两人的目光同时凝在霞女⾝后。

  霞女正欲转⾝瞧去时,突然有两只大手臂环绕住她,一个暖热的胸膛贴上她细瘦的背脊。

  “没错,你是我要娶的人,她们当然要尊称你为王妃!”赛夏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随着话语带出来的气息,呼进她的耳里,令她不由得一阵眩然,她的膝一软,幸好赛夏的臂膀強而有力地撑住她。

  霞女转过⾝去和赛夏面对面。“我是你要娶的人?那你刚才为何还骗…”她明白了,原来他一直在耍她。

  “你好过分呀!”她骂完,随即挥拳如雨下全落在赛夏坚实的胸上。

  赛夏紧紧地拥抱住她,深怕她会再次脫逃了似的。

  “做我的王妃吧?”

  “你不是说我不适合吗?”

  “你只是不适合穿那一⾝薄如蚕丝的‮服衣‬而已。”他辩道。

  “我也不会弹那种好几条线做的枇杷!”她努着嘴。

  “你不用会弹琵琶,只要会吃枇杷就行了!”他的爱意像‮滥泛‬的⻩河,淹到她的心口了。

  霞女现出难得一见女儿娇嗔的模样。“你…你…最会骗人了!”从一开始他就骗她,也不晓得这回是不是又要骗人,不过,还好现场有这么多人在,他们都亲耳听到了,他想赖也赖不掉,哈,如此一来,她总算放心了。

  赛夏开心地将霞女抱起,奔向停泊在屋外的花轿,直想此刻马上冲回楼兰,什么一拜天地,二拜⾼堂,夫妻交拜,全省了,最好直接送入洞房,他等她已经等得够久了。

  宋学士和霞老爹笑着尾随而出。

  霞老爹回头望着満屋子行礼未起的士兵丫环还傻愣地蹲拜着。“你们还不快些准备回楼兰,还傻愣在那儿等着王妃说‘平⾝’啊!”

  众人一古脑儿忙不迭地挤破了门要冲出去。

  霞女唳叱道:“你看他们那么耝鲁,要把咱们家的门给拆了似的,我觉得我现在变斯文多了。”她不敢讲温柔,那大牵強了,说了连自己都不信。

  “是吗?你上回不是也想拆我的床吗?”赛夏暧昧的眼神流露出欲念。“我怕等会儿咱们会把这顶轿子给拆了!”他反⾝将満脸通红的霞女庒住,以吻封住她的唇,不让她再有抗辩的机会。

  这花轿,摇摇晃晃,咿咿呀呀,像随时都可能暴裂开似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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