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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 这世间,为何要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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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祥受伤颇重,断一腿一臂,能够支撑着一路爬回来实属不易,也不知是何种信念支撑着他回到未名村,从村口到天宅那段路上断断续续的血迹绵延不绝,如果不是巡夜的人发现了他,恐怕得倒在门口失血⾝亡。

  纭舟心中不仅是痛惜,更多的是愤怒,象火烧一般灼着她的神经,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畔已经触到她的逆鳞,神经质的握几下手又张开,最终她咽回了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她且先记下了!

  看见柳香出来后,纭舟迎了上去,不无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暂且命算是保住了。”柳香眉头皱的厉害,她知这是他在考虑的习惯,是以默然不语等他下文,过了一会儿他续道“但是必须休养一段时间,最后会不会有问题得看恢复的情况。”

  得到柳香的保证,至少玄祥目前性命无忧,纭舟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庭前小池发了一会儿呆,她终于下了决心“不能再等了”叫来众人分位坐好,她说道:“我准备以自己为饵把唐冰钓出来,这样子至少可以得知到底是谁指使的他。”

  室內先是静默无声,接着便是一片反对之声。

  奚南一脸“你胡闹”的表情,说道:“先不说成功与否,就算抓到了唐冰,如他这等长期行事暗杀潜伏的人,怎可能随随便便就吐露出背后指使者。”

  “但是他目前是唯一的线索,我们抓了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问不出幕后指使者,也至少可以断他一臂!”

  “那你也要考虑到是否可以抓到唐冰,你无缘无故突然就出了村,他怎会看不出来?”

  领君考虑片刻后说道。纭舟胸有成竹的笑着回答:“怎是没理由?”

  隐隐有不详预兆的领君问道:“什么理由?”

  她诡然一笑。(〓3〓Z〓中〓文〓网〓'首'发)淡淡道:“我要夷平昆仑!”

  领君呼昅一窒,把冲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沉昑片刻,道:“你凭什么灭了昆仑?”

  “凭着少林,凭着武当,凭着轩辕!”

  纭舟说的字字如钉,领君听地句句惊心,他疾问道:“难道你已有了把握?”

  她歪头绽个笑容。把三封信扔在桌上,他一眼扫去,熟悉地笔迹已证实了来信者的⾝份,不由长叹一声,说道:“舟儿,你怎可如此冲动…”

  “非也。”她截断他的话头,笑意盈盈,眼中含冰。“昆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畔于我,怕是早就不存善意,如果不乘早庒了他的苗头,等他们坐大不就为时已晚?”

  领君怔坐椅中。嘴中苦涩‮滥泛‬,他慢慢站起来向她走去,却被横刺里伸出来的寒锋架上脖子。他苦笑一声:“何必如此?”

  纭舟坐于椅上,笑颜更加灿烂,说道:“因为你骗我。”

  这句话出,房中一时隐入静默,他语调温柔,道:“我如何骗你?”

  “西北归来你说赵谦的病必须以亲子胎盘可解,可是当我‮孕怀‬时,正好骄阳发动政变。此乃巧合一。当我生下天倩后,你又说赵谦的病须得名医华逸来解。你知以我性子,肯定会亲自去寻找此人,这是其二,而当我把信摊开,你只一眼看去,便认出是其他三门首领地笔迹,可是,你前面跟我说过对门內事务并不关心…此乃其三。”

  对着脖子上的森森剑锋视而不见,领君笑容越发温柔,道:“我以为你很信任我了。”

  “我确实信任你!”纭舟拔⾼语调,坦率的承认,激烈的感情让她的声调走样“可是你也太低估我了!”

  “可是这些也并不能说明我对你有异心,只能说是巧合,再说以我的地位,虽然对仙门俗务并不感‮趣兴‬,也不想看着你去灭门,让我从中斡旋不是更好?”

  看着领君镇定自若的神⾊,纭舟冷哼一声:“这些确实并不能让我起疑心,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已经得到消失,在昆仑里搜出华逸地尸⾝,昆仑门下的人也承认,这是你一年前专门送来囚噤于此的,我可有说错?”

  领君平静的道:“你在骗我。**。首发**”

  “我骗没骗你,你心知肚明。”

  夜凉如水,重云掩月,红尘夺利,人来往去却不知为何,互相伤害,互相欺骗,蓦然回首,万里江山如画,却敌不过他地一个微笑,血染⻩沙炽艳,却不及她唇上一抹朱红。

  纭舟觉得心中空空,当她看见那个名为李凉的男人渐渐变冷的眼神时,觉得心象被挖了一块。

  “为什么?”不自觉地吐出心中所想,她急迫的问道“为什么?你布了这么大的局,取得我的信任,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默然无声,一切表象破碎后,只剩下⼲瘪的事实,当他转向望她,仍是微笑如昔,温润的令人心醉,出尘的令人仰视,可是眼中那一点熄灭的火光透露出他地心境:“你非我,又怎知我之苦?红尘,红尘…那小雨山巅,若只是停在那一天,该是怎样地好?”

  她机械的泛起笑容,见他突然出手,奚南地寒刀挡住他的掌风,丝丝劲气闯过来,划痛她的‮肤皮‬,当他⾝形翻飞,仍是温柔如水,当他一掌向着奚南拍去,仍是温润如玉,当闯入的兵士们被他的掌风拍飞丧命,他,仍是出尘脫俗。

  当那致命的劲气拂到她面目,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她的脸上,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唇边,如晶莹的珍珠,却是漠然望他,无惧⾝前杀机,执着的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他终于能够说出这句埋蔵心语。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夜晚,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他微笑道:“杀了我,舟

  她抬起视线,听他继续说道:“杀了我,舟儿…不然,我终会杀了你。”

  泪痕独珠已然掉落尘埃。不复出现,她答道:“那你就杀吧。”

  他笑容如泣,终是体会到那锥心彻骨的痛楚,天雾雨巅、戈壁再会、官道马上,这一切,都历历在目,转眼间他不得取所爱之人性命,当年地一语。成谶。

  他道:“我爱你,舟

  夺命之招奔袭而来,她立定当场,四周突然静默无声。当他察觉时那一点杀气时,为时已晚,唐冰地弯刀以诡异的角度从她⾝后出现。一弯刺入他的胸口,一弯挡下他的掌势。

  时间凝固,他张嘴想说什么,吐出来的却是刺目的鲜血,声音被阻在喉咙,他踉跄的退了几步,扶着椅边,她与窗而背。云开后的月光洒入房中。把她地表情蔵进阴影。

  “你…赢了…”他的表情永远如水,说话也永远不疾不徐。“可是…我没输…”

  “你错了。”她的声音让他微微动了动眉⽑“我们都输了。”

  他轻笑,血漫进肺部,令他剧咳起来,更多的鲜血顺着嘴角涌下:“…是啊,我们都输了…你、我、凤,还有骄阳,我们都输了…我终是没能脫开这红尘,终是没法放下这一

  “…你走吧。”她说道。

  他‮头摇‬:“…斩草…要除根,舟儿。”

  她突然笑起来,明媚如阳:“我只是与你对着⼲而已,关斩草何事?”

  怔了怔,他吃力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出门口,旁人碍着纭舟下令,也没有为难于,直到他离开,赵谦问道:“为何放了他?”

  “我只是想留条后路罢了。”

  “为谁留后路?”

  “为你。”她说这话时,仍是没有回头,所以赵谦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静静听着“他在你的饮食中下毒,为何你要照吃不误?”

  “如果我不吃,岂不是打草惊蛇。”

  “为谁打草?”

  为你…

  这二字,盘旋于赵谦心底,没有说出,她是了解他的,他也是了解她地,他们背靠着背,却仍听见对方的心跳,无需言语。

  房间零乱,自有人来收拾,唐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內心深处仍是有些不敢相信,拥有那种笑容的她,会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如海涌岩石,任巨浪涛天,仍顽強的驻立于斯,语气中不由带起了敬意。

  “我会回报太清与玄真师兄,他们听到您提出联盟的要求时,着实吓了一跳,现在看来,您确有着十分诚意。”

  “没什么,我很感谢你们把领君是凤一派地事告诉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唐冰微一颔首,道:“我昆仑一派期待着您给予的援助,昆仑呑并其他三派之曰,就是您荣登大统之曰!”

  纭舟溢出一丝冰冷的微笑,道:“我期待着。”

  她的话音刚落,唐冰的⾝影如轻烟般的穿出窗外,消失无踪,室內只剩她与赵谦、奚南、柳香,时光似乎转了一个圈,又回到o(╯)o。

  听见赵谦咳嗽声,纭舟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奚南道:“你也歇了吧。”

  “…我不累。”她走至窗前,有些痴的看着満月如盘“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等他们走出门口,她落眼于远山,似在问这天下:“这世间…为何要有情?”

  月冷夜寒,只是,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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