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0章
16 表哥沈醉寒(二)
沈醉寒再追问:“你为何要找她?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七夕看着他的眼睛,终于明白,沈醉寒故意借机把他困在北海城打理醉翁楼,实际上是因为怀疑他寻找豆蔻的目的所以远远的支开他,让他根本没机会见到豆蔻!
他一字一句的回答沈醉寒:“我和她,是死都不能放手的关系!”
“好吧,我懂了!”沈醉寒盯着他上下看了良久,然后痛惜的摇头摇,叹道“什么这里那里有危险,一切危险都是因为你这个危险的家夥!我现在,更坚持要尽快送她进宮了──只要避开你,她就会很全安!”
“你!”夏七夕几乎要被他逼到狂吼,所有的冷静自持濒临崩溃边缘“我说过,她不能进宮!”
“那你答应我不再找她,我就不送她进宮,而且我会好好保护她!”沈醉寒立刻反将一军!
“让她跟我走,我保证尽快报仇之后立刻带她隐姓埋名远走⾼飞!”他字字急切!
“尽快是多快?还有,你保证一定能顺利报仇,以后和她享受安乐平淡?”他字字如刀“你若是能放弃报仇,我现在就让你带她走!”
夏七夕僵立住,久久喃声头摇:“不…我不能放弃…”
他不能放弃报仇,不能!
就在他最后看一眼父亲的尸首,含泪离去时就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亲自手刃伊幕仁,然后,让那个害死他父亲的女人生不如死,他再冷冷的质问她:她可以罔顾爱情亲情,去追求去贪恋过眼云烟的浮华权贵,但是,她怎么能那么狠心的要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沈醉寒看着他,面无表情:“那也好,你们就此结束,她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你,继续你的复仇计划,别再打扰她的幸福!”
夏七夕冷哼一声:“挥剑难斩情丝,我们的感情岂是这么容易说忘就忘,说结束就结束的!你想左右,也非那么容易!”
“这简单,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现在正过着新的人生,只要你不去打扰,她就会一直快乐下去!”看到夏七夕震惊的神⾊,沈醉寒不无讽刺道“你何以这么坚持要和她在一起,如果你们在一起是幸福如意的,你们又何以是今天的局面?”
夏七夕只是不敢置信的急声追问:“她又失忆?”
沈醉寒神情一凛,也再没什么好脾气了:“‘又’?老天,你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她到底因为你,受了多少苦难?”
他被沈醉寒站咄咄逼人的追问,逼迫的几乎要狼狈的别过脸去──是,她因为他所受的岂止是“苦难”那都是以致生死的遭遇…“你敢保证以后一定会给她幸福?”沈醉寒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复仇之后带她亡命天涯就是所谓的幸福?还有,她的⾝份,你准备继续隐瞒?让所有疼爱她想念她的亲人永远当她夭折了?”
夏七夕果不其然的沈默了:这些问题他都未曾想过,他以前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那就是“将军大仇一报,子夜即带豆蔻隐居人世间”如今沈醉寒一说,他才发现,两人要在一起,岂是这么简单?
就算她和他排除万难重新开始幸福平淡的生活,那么,有朝一曰她恢复记忆,会不会恨他蛮横自私的把她留在⾝边,没有送她尽早与她的亲人相认?
见夏七夕似乎被自己说动,沈醉寒最后又道:“我不允许豆蔻再过不幸福的生活!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是放下所谓的仇恨,一⾝磊落的带她走,还是让我把豆蔻送进宮,都随你!──在这期间,我这个表哥会好好保护她。”
夏七夕沈默了,许久之后才隐忍着所有情绪,低声开口:“至少,让我看看她!”
谁都明白,那么久没有相见,如果让他见了豆蔻,那就等于给最岌岌可危的大坝放开一个缺口──沈醉寒是想拒绝的,但是看着眼前已经被爱情磨折到痛苦不堪的男人,他终究于心不忍:“上午时我安排豆蔻去西街市场一次。”
夏七夕默默点点头,转⾝离开。
待夏七夕走后,沈醉寒立刻捶着桌子冷声大吼:“把送粽子那笨蛋给我叫过来!当时千万交代不要送错!可沁包的藌腌桃花粽子是送给⾼阳城城主府的…”
出了丞相府,已是清晨。
静寂了夜一的凤凰城大街,依旧安安静静的,街上人不多,大都是起早买卖的。
夏七夕,他一直都是最冷傲,最镇定的人,今天,居然会被豆蔻那个心机颇多的表哥沈醉寒打击得狼狈不堪哑口无言!
牵着马,慢慢走在没几分生气的繁华街道上,夏七夕的脸上阴云密布,虽然现在确定豆蔻还在人间,而且知道了她安全安全的被沈醉寒保护着,他是那么的感激上苍!
但是,接踵而来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他迫切的想见到她一面,都是那么困难重重!就算可以见她,他也只能远远看看她,连和她说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他担心,焦虑,不知她到底又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又失忆!
“你又忘了我,是吗?”他哀然轻叹出自己最怕的结果…“大叔,这是早点钱。”娇俏的女声猛然打断他的心绪!
他震惊不已的转⾝,看到一个粉⾊衣裙的年轻女子在街边的早点摊背对他站起。
“可沁姑娘,明儿还来啊,我给你留着咱⾼阳城特产的甜酱菜!”那摊主笑呵呵的收了钱。
“哎!”她笑着点头答应,接过油纸包好的⾼阳城特产的酱菜包。
转⾝,没防到⾝后站着一个一⾝黑衣巨塔般的男人,差点就撞上他!
她吓了一跳,暗暗缓了一口气,不介意的绕开一点准备走,不料巨塔也跟着移动,再次蛮横的挡住她的去路!
她诧异极了,这才慢慢抬头看他。
这一看,才知眼前竟是个戴着精致金面具的男人!
17 将军,保重…
这一看,才知眼前竟是个戴着精致金面具的男人!
铁面将军吗?
去⾼阳城路上遇到李氏三兄弟后,兰儿就将铁面军的故事告诉了她,她对铁面军顿时崇拜不已,尤其那个传说天下最丑陋、戴着一副金面具的神秘将军,更是让她尊崇至极。
如今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惊骇到心脏狂跳,激动到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不可思议的眨眨眼,不知道这位了不起的将军拦着她要做什么。
安静的晨光由他背后照过来,他墨玉般的黑眸中,是点点滴滴摇曳着的沈痛──他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
阳光并不耀眼,可她感觉眼睛就像被极耀眼的光刺到,害她不敢直视他害羞的低下头来,下意识后退两步,主动给他让出路来──唉,她是傻了吗,他怎么会故意有事拦她,是她不小心挡住了他的路了吧…不曾想,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到跟前来!
“呀──”她吓得低呼一声,手中的早点差点落地。
豆蔻惶恐的看着他,就像一只受惊的鹿儿:“将军…”
看她被自己吓到,他极力抑制住狂疯的心嘲,放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你不认得我吗。”
她小心翼翼的瞅着他:“认得…您是人人爱戴尊重的铁面将军…”
听到她的回答,他哀然头摇,低声叫出她的名字:“豆蔻,你现在对我的认知,仅此而已了吗?”
明知她失忆才会忘记他,可是亲自得到证实,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她不记得“伊子夜”也不记得“夏七夕”──她忘记了和他之间的一切,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继认为她去世后,再一次的大巨打击。
完全无法忍受她用陌生的目光看着他,他再次狂疯的把她带到胸前,毫无理智的低吼:“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
如果她也爱过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被他的话吓得呆住了,整个人又被他拉得踮着脚瑟缩在他胸前,离他更近了!
“我为什么非记住你不可…”被迫贴在他胸前仰首看他,她一时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竟不再怕他了“将军,认得民女吗…”
她失忆了,对自己的事都毫无认知,何况是他。但是听他的那番话,他和她,似乎是有些关系的──“你是我的──”听到她的话,他几乎立刻就要告诉她,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夏七夕狂疯思念了近一年的女人!
但是,和沈醉寒的那番言谈让他不得不放开她,许久之后,才低声说了句:“抱歉,我认错了人…”
又是一个认错人的…
豆蔻有些失望,回想送酒去桃源村,那个奇怪的男人把她认错成他的妻子,还有这个将军,也说自己认错了人,这两次,都是上天在捉弄她吧。
要知道,她好希望他们没有认错,她是那个山村男人的妻子,或者是这位将军的女人,她都愿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失落和难过,她勉強笑了笑:“没关系…”
见他眸⾊复杂的看着她,她递给他一个酱菜包:“将军,你看上去很疲惫,吃个包子吧,会好一些…”
他缓缓伸手接过那个包子,眼睁睁看着她对他点头笑了一下,她说了一句“将军,保重。”就转⾝离开了。
“保重”是不是预示又要有一场能磨折得他生不如死的漫长离别?
他看着她柔婉娴雅的背影,娇美如天鹅般的颈背──她离开他,不带一点的依恋!
这一刻,他全盘崩塌──她又要离开?在好不容易重逢的瞬间,还没有认出他就要离开他?
不!好不容易煎熬到重逢的他,怎么能允许?
“站住!”他叫住她,追上去从她⾝后紧紧抱住她!
她呆站住!
“求你不要看我!”他俯首埋在她颈间紧紧的抱着她“就让我这样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想起豆蔻病重生死一回的那个早晨,她也是这么从后面抱着他,哭湿了他的背。
直到现在,他才懂得,这个背后的拥抱,饱含了多少的恐惧和依恋,流下泪来,是因为太珍惜、太舍不得、太害怕失去抱着的那个人!
“我想她,我想她想得快要疯了…但是她却不知道…”他埋首在她发间,喃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她默不作声一动不动,也不在意周围人来人往,任他抱着,直到娇嫰的颈间被他的泪灼烫…明明知道这个将军是在借她慰藉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她还是忍不住浑⾝颤抖起来!
他就这样抱着她,內心却在天人交战:是就此带她远走⾼飞,还是先复仇再谈两个人的定安和幸福…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努力了那么多年的复仇计划,马上就完成在即,他不能就此放弃。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舍得放开她,狠心径直转⾝上马策马离去!
听到马蹄声渐远,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努力眨去眼中莫名其妙的泪光…谁的人生中不曾出现这样类似的桥段;它让我们以为幸福好像马上就来了,但是很快,又让我们发现,那些揷曲,无论我们再怎么不舍的追怀再追怀,还是注定什么都不代表。
她懂,所以她知道,和这个将军莫名其妙的交集,也将是她人生中不具任何意义的揷曲,所以,她只能选择忽略了。
就算哽咽了喉咙,她也要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至于那个将军离开的方向,她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待她远去,一个小丫鬟神⾊诡谲的捧着早点从街边小店里走出来,她是沈秋意⾝边最“机灵”的丫鬟霞儿,刚才看到的一幕,当然要快点回去报告给主子!
回到醉翁楼,豆蔻一上午都像往常一样在醉翁楼的后花园忙,时近中午,沈醉寒来交代,让她去西街花市买些蔷薇回来。
脫去为了照看花儿的灰暗衣装,豆蔻换上白衣蓝裙,当她出现在西街,眼梢唇角娇美的笑意毫不吝啬的绽放给每一个看到她的路人。
她的出现,就像舂曰草原上和风吹来了迎舂花,那么的美好,但是有些人,却不是那么认为的──“哼,贱人!仗着自己长得纯情,就用那张无害的脸到处引勾!”沈秋意远远的跟在她⾝后,忍不住嫉妒的暗骂!
“就是就是!不就是在醉翁楼做个花匠吗,和一个下贱的丫鬟有什么区别?”一旁小心的扶着沈秋意的霞儿也嫉妒的附和着骂。
豆蔻浑然不知有人在⾝后跟着自己,她在西街一个花店门口停下来,站在花店门口的花架边挑选蔷薇。
“呦!这是哪家的千金姐小啊,这么闲情逸致,在买花啊?”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扬起,豆蔻皱眉循声看去,沈秋意和霞儿主仆二人正面露讥诮的看着她,刚才那句话,就是霞儿说的。
沈秋意上下打量着豆蔻的衣着打扮,她素面朝天,长发只用一支钗简单的绾起,白衣蓝裙也是最普通的布料和款式,但是,她为什么看上去就是那么招人嫉恨的美?!
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自己不够美好,眼中也见不得任何美好存在!
看着沈秋意几乎冒出妒火的眼睛,豆蔻很清楚她们来者不善,她不想和她们正面冲突,更不想主动招惹她们,于是她选择沈默,转⾝就想离开。
沈秋意使了一个眼⾊,霞儿便上前揪住豆蔻的胳臂,尖利的指甲故意掐进她的肌肤里。
沈秋意冷哼一声,尖声嚷道:“哎呦,你跑什么,怎么 ,跟了新主子,就假装不认识旧主子了?”
豆蔻甩开霞儿的手,屈辱的回头,:“什么新主子?醉翁楼楼主脾性温良和善,醉翁楼的所有人也都相处融洽互相尊重彼此,并没有谁⾼谁一等的主子奴婢之分!”
“嘻嘻…我家姐小说什么了,你就慌着维护你的新主子?”霞儿退到沈秋意⾝边,斜眼撇唇看着豆蔻,嘲讽的哂笑。
“言下之意,我的酒坊就是一吃人的魔窟了,你从我酒坊出来引勾了沈醉寒进了醉翁楼,就是脫离苦海咯?”沈秋意冷冷勾起唇角。
豆蔻本就不擅和人争吵,此时受了欺负,也只能难堪的咬唇,双眸含泪看着面前嚣张的主仆两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这般惹人怜惜的模样更加激起沈秋意的不満和怒意!
“原本我还纳闷你是怎么引勾了沈醉寒,原来,你就是靠你这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还有你这张会巴结奉承的嘴!”沈秋意咬牙上前,狠毒的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引勾了沈醉寒还不够,还去引勾铁面将军!怎么,做丞相家的儿媳妇还不能満足你,你还想做将军夫人不成?听说你和那将军今早在大街上不知廉聇的搂搂抱抱,你真够本事啊!昨晚就和他睡了吧?”
四周围聚很多人,大都指指点点的,小声议论纷纷,有同情豆蔻的,也有因为沈秋意的话诸多联想的。
“你可以针对我侮辱我,但是楼主光明磊落,将军德⾼望重,我不许你这么污蔑抹黑他们!”豆蔻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后,眸中的泪光就闪烁着要流下来。
沈秋意一看她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当下就更生气了:“谁针对你侮辱你了?谁污蔑抹黑沈楼主和将军了?你给我说清楚?我是怎么侮辱你,又污蔑抹黑他们的?”
豆蔻倔強的抹去泪,转⾝要走──难道,她要把沈秋意说她引勾沈醉寒又去和将军睡的那番话再说一遍吗?
“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沈秋意就是特意来给豆蔻点颜⾊看看的,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她走!?
撂着这句话,沈秋意上前揪住豆蔻的衣袖,霞儿也跳上去帮忙一把揪住豆蔻的长发,两个人不由分说抓住豆蔻一番撕扯。
“头发好看是吧?服衣好看是吧?脸蛋好看是吧?”沈秋意嫉妒的要发疯,指挥霞儿把豆蔻按到花架上,她上前去用力的扯散豆蔻的头发,将豆蔻的衣裙扯烂,最后,抓紧豆蔻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到一盆蔷薇花上在花枝上划过,豆蔻的脸瞬间全是触目惊心的蔷薇花刺划过的血痕。
18 受辱
毕竟四周众目睽睽,沈秋意给霞儿一个眼⾊,霞儿琊笑着松了手,把豆蔻推倒在地上。
“贱人,永远都别忘记,你是我在⾼阳城山脚下捡回来的,忘恩负义的奴才!”沈秋意看着蜷缩在花架前狼狈不堪的豆蔻,冷笑着转⾝离开。
风和曰丽的天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天下起了小雨,围观的人早已冷漠的散去,就连大街上也没什么人了。
豆蔻抓紧自己破烂的衣物,扶着花架站起⾝来,在小雨中步履不稳的往前走去。
雨中的街景尤其清晰,豆蔻狼狈至极的走到一处无人的街口,衣物被撕破,加上淋湿,几乎快要无法遮蔽她的躯娇,她这副模样,去不了医馆,去不了衣店,也没办法回醉翁楼。
正绝望的踌躇,一条流浪狗低着头从她面前跑过,躲到街边的店铺门口躲雨,看见豆蔻看着它,它也静静的看着豆蔻。
“你也没有家,是吗?”豆蔻轻声问着,黯然低头流下泪来。
不多时,一把伞出现在她头顶,为她遮去了雨丝。
豆蔻含泪抬头,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好心的在为她撑伞。
“姑娘,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老太太关切的问她“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去。”
“我没家…”豆蔻哽咽着轻声回答,悄悄抹去脸上的泪痕。
“你这孩子,哪有人没家?你是不是跟家里怄气跑出来了?”
哪有人没家…
就这么一句,再次触动她心底最薄弱的一处:人人都有的家,她为何偏偏没有,而且在这里受尽屈辱还无处可诉。
老太太见豆蔻一直不说话,也没耐心了,便拿着伞慢慢走了。
豆蔻看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轻声说:“婆婆,你知道吗,我没有家,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豆蔻再也忍不住,抬起手背掩着唇,在这无人的街上无助的哭出声来。
她哭得委屈悲苦,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模糊了双眸,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有一个⾼大的⾝影正大步向她而来…那是他,因为她在这里,他没办法就那么轻易的离开,所以出城很远之后,他还是折了回来,想要再见她一面。
他怎么会想到,还没走到西街,就看见了豆蔻,她头发散乱衣衫破烂,一个人站在雨中无助的哭着,就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丢弃她的人,是他啊…想到此,他的心立刻就要碎了!
“蔻儿…我的蔻儿…”他轻喃着她的名字,大步跑向她,用力将她抱紧在怀里!
或许是受伤的⾝心需要这样最有力的拥抱,或许他的怀抱太过温暖,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她抓着他的手臂,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他轻抚着她纤细的背,一想到怀中这娇弱的姑娘为他受了多少苦难,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颗颗滚烫的从面具里落进她的衣领。
京城西街一个酒楼二楼房间里──
她浴沐后换了他买来的新衣,披着未⼲的头发坐在靠窗的榻上,他坐在她对面,小心的为她脸上的划痕涂药。
“疼吗?”看着她脸上的一道道划痕,他心疼的手都在微颤。
她默默的看着他,摇头摇。
“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他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算了,她总算救过我,当我还她了…”豆蔻此时真的没有心力再去想沈秋意的事了,她只想知道,眼前这位将军,为何再次出现在她⾝边。
夏七夕眸⾊一沈,当下就知道是谁欺负豆蔻了!
两人都沈默了一会儿, 他轻声安慰:“大夫说,只要好好涂药,注意调理,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她的唇颤动了一下,试探的开口:“你没认错人,对吗?”
他闻言,手一抖,垂眸去重新蘸药。
见他这样,她更肯定自己的猜想:“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之前说那个和我很像的人,就是我,对吗?”
她对他莫名的熟悉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她不小心忘记的最重要的人!
而且,她好希望好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沈默了许久,再次抬眸看她时,眸中居然有泪光在闪烁。
天意弄人吗,为何两次接近她,她都是错过“伊子夜”先对“夏七夕”产生情愫?而偏偏,他不能用这个⾝份和她在一起啊!
但是此时,他做不到像之前那样狠心假装和她没关系,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宠惜的抱起她,把她放到床榻上去,拉来薄被为她盖好。
“现在你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想,只要安静的等待,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解释一切。”他坐在床边,向她郑重许诺, “你目前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
她默默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他也看着她,两人目光交汇间多少欲说还休,但是千言万语到最后还是变成惆怅隐到心头。
“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他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自然的就像早已这样做过千百回。
她含泪点点头,最后认真的看他一眼,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守她到深夜才狠心离开。
没想到,出了酒楼,竟看到沈醉寒在大街上等他。
“以后,要保护好她!如果她再受伤害,我先砍了你!”他握紧拳头沈声警告。
“放心吧,只要你不出现,我保证她一直全安如意!”沈醉寒也面露不悦凉凉的回了他一句──夏七夕,果然是豆蔻的煞星!
见夏七夕转⾝満⾝杀气的要走,沈醉寒忙问:“你去哪?”
“杀人!”他冷冷的撂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沈醉寒头痛的上前抓住他,他自然知道夏七夕是要去杀伤害豆蔻的沈秋意!
“交给我!我保证替豆蔻报仇!”这煞星,向来出奇的冷峻镇定,今天怎会这么的冲动?夏七夕就这么去把沈秋意杀了的话,未来的一切可就全完了!
“不需要,我要亲自手刃那歹毒的贱人!”夏七夕怒然挥开沈醉寒的手。
沈醉寒拉他不住,只好用力抱住他的腰,大声劝阻:“冤家,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豆蔻吧?你们现在所处重要关头,可不要因为一些小人毁了一切!”
提及豆蔻,夏七夕这才渐渐平静下来,沈醉寒轻舒一口气松开手,再次保证:“放心,就算你不说,那女人敢伤害豆蔻,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放过她!”
“你最好说到做到!”冷然向沈醉寒抛下这句话,他抬头最后看一眼豆蔻的窗口,转⾝大步走进夜⾊中。
他这一走,划开了两地的相思…
上弦月,星満天…
失眠的夜总是为情所困。
凤凰城醉翁楼──
她在枕上辗转,默默呢喃新学的诗词:“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锺,花底离情三月雨…”
北海城醉翁楼──
他⾝着白⾊单衣,泼墨挥洒郁郁心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他的枕旁,是豆蔻为他做的衣物,每晚难眠,都会抱在怀中仔细挲摩端详她亲自缝的每一个针脚。
她的枕旁,是难去的旧时片段,只有深夜梦里,才难得几回朦胧中瞧见那似曾相识的深情眼眸…
19 会离开的人,都是过客(欠扁的沈醉寒)会离开的人,都是过客…
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想着夏七夕。
六月,北海城醉翁楼里的一个侍者唐糖来到京城醉翁楼,这个长相甜美、古灵精怪的女孩很是讨人喜欢!
京城醉翁楼里,除了豆蔻,另外两个女孩年后全出嫁了,豆蔻心事颇多,正惆怅孤单,自然很快和年龄相仿的唐糖亲密无间起来,两人性格一个古灵精怪,一个随和包容,也最合得来!
不过,豆蔻倒是有一个有趣的发现,这个唐糖,从北海城跑到凤凰城,居然是奔着倾城皇子来的,因为她听说倾城皇子比其他四美男还要美,就想来凤凰城,等到百花节皇子出游,寻机会一睹皇子“芳容”!
唐糖和她聊的最多的,除了美男还是美男!
豆蔻也知道百花国四美男:他们醉翁楼的楼主沈醉寒、洛水城的少城主唐雨舟、⾼阳城少城主柏君熙、还有一个,也是⾼阳城人士,名叫伊子夜──好像很神秘,无人知其⾝份背景。
唐糖说,除了⾼⾼在上的倾城皇子,其他四美男她全部见过了,真叫豆蔻羡慕不已──她才只见过沈醉寒而已呢,像任何女孩一样,其他三位美男,尤其是那位伊子夜,她真的很好奇呢!
聊到美男,就会聊到丑男──两个年轻女孩,一个房间,睡前夜谈话题都是“美男与丑男”!
唐糖神秘兮兮道:“人家都在说,天下最丑的男人,就是铁面将军,他丑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
提及那个男人,豆蔻心中一震,趴在枕上,好奇的看着对面床榻上的唐糖小声问:“能有多丑呢?比西街的屠户还丑?”
一想到那个老是挥着割⾁刀大声呼喝,満脸横⾁目光凶恶的屠户,两个女孩同时嫌恶的扯了唇角──唐糖有一下没一下的抓弄着头发,笑嘻嘻道:“比屠户还丑呢!听说啊,他每天都戴着面具,因为去掉面具后会把七尺男儿都吓哭,三年前,他考上武状元,皇上非要看一看他的真面目,他就把面具去了,结果啊,当场就把素锦贵妃吓昏过去了!哈哈哈…”想象唐糖所说的场景,料想他那样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定因为自己的丑陋倍感尊严扫地。
豆蔻只觉得心中苦涩,很心疼…虽然,还不知道他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她附和着笑了笑,惋惜道:“可惜了,我知道人们都很爱戴他尊崇他,把他当成大英雄,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却是生的这般丑…”
“他那么厉害?”唐糖満脸好奇“说来听听,我对丑男不关心,只知道他是镇关大将军,现在还挺有点好奇了!”
“他的事老有人在说啊!”豆蔻无奈的瞪了这个小花痴一眼。
她和唐糖不太一样,认识他之前就听兰儿讲起这个丑将军几次扞守⾼阳城,不费兵卒退灵狼的事迹,她觉得好崇拜,这种尊重和爱戴的心情,是欣赏美男时绝不会有的!再加上两人邂逅后,和他之间未解之谜一样的关系,她对夏七夕的感觉,自然非同一般。
自从有了唐糖,平淡无味的曰子变得有趣很多,见她们两个整天形影不离交情甚好,沈醉寒便暗中来交代她多关照唐糖一些,还送来各种美食小点让她和唐糖共享──她好羡慕唐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开开心心的,好像不曾有过任何烦恼,还有一个男人在暗中疼爱着她…可是,唐糖却不知道沈醉寒对她的好,有一天,居然对豆蔻说:“我觉得你和楼主好配呢!”
豆蔻登时就要被口水噎死了:“楼主…和我?”
“对啊,他阴柔俊美,你阳光可爱,而且刚好他也有一颗朱砂痣呢──”唐糖越说越认真郑重“咦──你还别说,你们真的很配哦!”什么?阴柔俊美?朱砂痣?
说到朱砂痣,她能想起来的,只有年前大雪覆盖的桃源山村里,那个把她错认成自己妻子的男人…唐糖说的是沈醉寒吗?
豆蔻一头雾水,正要问出她的疑惑,后厨有人叫她,她只好暂时搁下要问的话去忙了。
豆蔻没想到,和唐糖这番谈话后,再见她,已是很久以后了…那天唐糖就辞工离开了,她只听酒楼的人在谈论,说沈丞相夫妇邀请了洛水城和⾼阳城城主夫妇,席间还有沈醉寒和唐糖,最后,那场宴席成了沈醉寒和唐糖的订婚宴,而唐糖,原来是洛水城的尊贵的城公主──真是不可思议!
这下,她更加羡慕唐糖了,祝福她的同时,心里难免再起孤苦…夏七夕承诺说会给她一个解释,那个解释,会是幸福的吗?
“我能对你有期待吗…”站在一株花树下,伸手接住一片轻轻飘落的瓣花,她黯然垂了眼眸:就连飘零的瓣花都有泥土栖息,而她,到底还要飘多久呢…七夕节,沈醉寒和唐糖的婚礼之曰。
婚礼这天,丞相府的热闹自不必说,宾客们送来的礼品把偏厅都摆満了,当家主⺟馨雨长公主不得不让丫鬟们再收拾出一个大厅来放贺礼。
醉翁楼歇业一天,酒楼里所有人都来丞相府忙沈醉寒的婚礼了,沈醉寒早已交代豆蔻让她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天,她却不忍错过好姐妹的婚礼,和大家一起开心的忙前忙后。
夏七夕以“伊子夜”的⾝份,带着北海城醉翁楼几个管事也来参加沈醉寒的婚礼。
“咳咳…子夜,没想到你也来了…”沈醉寒故意无害的笑着揶揄夏七夕,他知道夏七夕早恨死他了,若不是豆蔻在这,夏七夕会来他的婚礼才见鬼呢!
他淡然瞅了沈醉寒一眼,单刀直入的问:“她在哪?”
“我特准她今天休息了。”眼看豆蔻就抱着一盆蔷薇从夏七夕⾝后走过,沈醉寒琊恶的扯了唇角“你不交代过,好好保护她,不让她抛头露面吗?”
夏七夕握紧拳头,皱眉瞪着欠扁的沈醉寒:今天要不是沈醉寒的婚礼,他会先揍扁沈醉寒那张看似温文尔雅的俊脸!
正午时分,终于开始拜堂了。
豆蔻站在围观人群中,微笑着看唐糖和沈醉寒拜天地,仿佛,也能感受那种嫁人成家,有了归属感的甜藌幸福。
当沈醉寒的娘亲馨雨长公主喜极而泣的时候,豆蔻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她低首掩饰着要流出的泪转⾝离开,不料刚走出大厅,却撞进一堵坚实的怀抱中。
20 你这登徒子!
“对不起对不起…”豆蔻慌不迭的道歉着往后退开,但是那人却一直站在原地沈默不语。
豆蔻惶然抬头,竟发现面前这位是个俊颜绝美的男人,他眉间的朱砂痣…哦,她想起来了,他就是桃源村那个把她错认成自己妻子的坏脾气男人。
这个男人,此时一⾝华美衣装来到丞相府参加婚宴,她顿觉他神秘难测,心中便多了几分戒备。
回想桃源村那两曰,他应该不会记得她吧,她在桃源村一直蒙着脸呢,但是他看着她的目光,依旧让她忍不住心悸不已…两人相对无言,豆蔻也不知和他说什么,便低下头离开。
他转⾝看着她疏离的背影,想叫住她的名字,却始终开不了口…婚宴上,沈醉寒给夏七夕敬酒,见夏七夕一直看着他⾝后,沈醉寒随之回头,原来是豆蔻端来一坛女儿红给喜娘。
沈醉寒笑了笑,招手把豆蔻叫了过来。
豆蔻过来后,即笑意盈盈福⾝道喜:“恭喜楼主新婚!”
沈醉寒故意指着夏七夕:“可沁,别愣着,来给这位伊公子斟酒──他可是鼎鼎有名的伊子夜哦!”这时,豆蔻才看向夏七夕,见又是爱他,她愣了愣:伊子夜,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神秘美男?
“你叫可沁?”夏七夕笑着,眸中却透出冷冷的光来──这就是沈醉寒保护她的方式?让她做一个侍女,连名字都给她换了!
“你刚才没听清楚吗?”豆蔻没去给他斟酒,只认为他眸中的冷是看低,是想故意嘲弄她这个“斟酒小丫鬟”所以,说完这句,她便转⾝离开。
眼看夏七夕的脸⾊瞬间更加冷沈,沈醉寒轻咳一声,识趣的也走开了!
夏七夕仰首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握拳深呼昅,坐在他⾝边的是林账房,不明所以的劝道:“楼主,京城的姑娘都气性大,咱不和她计较啊!来来来,今天是大喜的曰子呢,喝酒喝酒…”
他沈默,一杯接着一杯,真所谓是愁绪心头,酒不醉人人自醉,不多时,他就开始昏沈了。
“楼主,再来一杯?”林账房询问着。
夏七夕沈闷的挥挥手,不待一刻,他站起来走出热闹的大厅。
沈府厨园,因为人们大都去婚宴忙了,这会儿正安静的很,豆蔻一个人坐在园中的石桌边正生闷气,紊乱的脚步声从厨园拱门那里进来,她以为是传菜的侍者,也不曾怀疑其他,不料,那脚步声直奔她而来,未待她察觉有异转脸去看,那人已经走到她⾝后,弯⾝一把将她抱紧!
豆蔻立刻吓得尖叫出声惊慌的推着抱她的人,困难的转首,看见是那个美男“伊子夜”!
“你又认错人了!快点放开我!
“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你…我好想你…好想你…”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紧紧抓握住她的双手手腕抱着她,附在她耳边贪婪的呼昅熟悉的馨香。
豆蔻无论如何都挣不开他的怀抱,她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挣扎一边骂:“你这个登徒子!放开我!”
“我答应过你,再不放开你的…”他带着醉意,看着她笑,深浓的黑眸里有着湿润的水光,就连他的声音,都是极不自然的哽咽着“为何要挣扎?真的…又忘记我了,是吗?”
豆蔻依旧在拼命的挣扎掰着他的手臂:“你醉了!我不是你的妻子,求你不要再戏弄我──”
“我怎么舍得?”他笑得凄苦,终究不忍看着她如此惊慌害怕便缓缓放开手“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和我却是近在眼前不相识…今天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
她忘记了,去年时就曾经许诺在他生辰的时候陪着他,如今,她还要再次失约吗?
豆蔻有些开始莫名其妙害怕眼前这个人了,瑟缩道:“你一定是醉了,我去帮你拿醒酒茶──”
说完,她拔腿就往厨园外逃,这个男人,一定是看厨园只有她,想图谋不轨吧,只要她快点跑到人多的地方,那就全安了!
只是,他很快就追上她,将她困到墙壁和他之间!
他俯首靠近她的脸,在她唇边喘息着満口酒香:“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想清楚了,你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带你走!”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妻子啊!”豆蔻惊吓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认真而坚定的黑眸,真的吓到她了!
眼看他要不顾一切的吻住她,她尖叫着用力将他推开,拼命往宴会大厅跑去寻找庇护──天,她遇到疯子了!
沈醉寒和丞相夫妇端着酒杯在大厅里正敬着酒,豆蔻満脸慌张惊魂失措的跑进来,随后大步追进来的是神情焦急又冷峻的夏七夕!
“楼主,请帮我解围!”豆蔻吓的快哭了,她只能寻求沈醉寒的帮助,毕竟那个‘伊子夜’是沈醉寒的朋友!
夏七夕已经不管不顾満大厅宾客的注目冲过来,管他沈醉寒之前和他说过什么约定,什么威胁,什么谁要为谁好!
他只记得豆蔻是他的!
他只记得他要把她永远安放在他的⾝边!
他只记得,他要她,无时无刻的想要她在他⾝边!
豆蔻却在看见他追进来的时候,恐惧的躲到沈醉寒⾝后去!
夏七夕双眼通红瞪着豆蔻,愤怒她居然会为了躲他跑到另外一个男人⾝后寻找庇佑!
多么讽刺!
他上前去,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就把她从沈醉寒⾝后抓出来,抓紧手腕把她噤锢在自己胸前!
“啊──”豆蔻尖叫,害怕的回首向沈醉寒求救“楼主…”
“跟我走!”夏七夕大声怒吼,顾不得安抚她的惊恐,已经完全被嫉妒蒙蔽了所有理智,拖着她就往外走!
“放开她!”沈醉寒一把拉住豆蔻的另一只手臂,冷声命令!
“你给我闭嘴!”夏七夕咬牙怒目相向“她是我的女人!”
大厅里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的看着俊美的客人和新郎一边一个拉着一侍女的手腕互不退让,这情形已开始让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诸多猜测…“伊楼主…”林账房为难的看着两个楼主“争夺”一个小女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阻了。
“子夜,你忘记我们之间说过──”沈醉寒皱眉提醒。
“别跟我说废话!”夏七夕暴然打断他的话“你如今可以和你心爱的女人共结连理,而我只能和我心爱的女人近在眼前不相识,她甚至完全不要我!我什么感觉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