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话 假性怀孕
四十八话 假性孕怀
当手臂被人紧紧拉扯住,单白一下子回神,像是被什么梦魇住而终于回到现实。她猛地甩开那只手,然而⾝后却又伸来无数双手,揪着她,打着她,要将她再度扯回那无间地狱!
不——绝不!
单白回头,狠狠咬住最前方那只手的虎口,即便对方用力挥动,即便旁边有人毫不怜惜地猛甩她耳光,她也绝不松口。
当那些手渐有退缩的时候,她恶狠狠地呲着牙,冷冷一笑,回⾝向池边扑腾。然而头顶抵在一个硬坚的平面上,她丝毫不知那是什么,用力撞了上去——⾝后那些喧闹,以及纷杂的,担忧的,叫嚷的,慌乱的…各种各样的吼声叫声,都阻不住她头顶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以及渐渐迷蒙的意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从漂浮着的水面,被人狠狠拉了起来。想要挣动,想要摆脫那些手的掌控,可她的力气似乎随着头顶那个越来越大的缺口溜了出去,半点都没给她剩下。
低低叹了口气,她似乎感觉自己的嘴巴动了动,说了什么,可是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扭曲了,比混乱的电子音乐还要吵,还要怪。
单白慢慢闭上眼。
不管了,睡吧。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墙壁,壁角有天蓝⾊的噴漆,而她的头顶,是明晃晃的铁栏杆——那是用来吊水的支架。
看来她又一次进了医务室,躺上病床睡了一觉。仍然无梦。
她醒了,然而目光有些呆滞,只是那么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抿着嘴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见她醒了,周遭或立或站的少年们纷纷涌了过来,连带惊醒床边趴睡的那一个。
“终于醒了…”
“你怎么样?”
“小东西,你别吓我!”
“醒了就好…说句话听听啊…”“难道…她失忆了?”
此句一处,瞬间齐刷刷的数个“滚”爆口而出,将那个嘴臭的给轰到一边面壁画圈圈去。
单白慢慢向发声处扭过头。
床边那个胡子拉碴的…是殷罗?
脸上青肿连绵一片的…是陶煜千?
同样面⾊很差,但没有受什么伤的…是殷夺。
神⾊诡异,眸间隐蔵着一丝担忧的…是应无俦。
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是宗执。
仍旧一脸优雅⾼贵笑意,站得最远,神态最悠闲的…是乐正骁。
她闭了闭眼。原来地狱仍是地狱,她仍走不出这个迷宮。
头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刚要伸手去摸,却被眼疾手快的殷罗一把抓住手腕,听他急声道:“别碰!你,你头顶受了伤,有些严重…别乱动,要不然不容易愈合!”单白稍稍侧目,感觉大脑有些迷糊,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样受的伤,居然还在头顶。
也许她这迷茫的目光太过骇人,握住她手腕的殷罗最先看到了,手心一阵哆嗦,快要连她那细瘦的腕子都握不住了,颤声问:“你说,我是谁?”其他人一听,立刻心里倏地拔⾼,堪堪跳到嗓子眼,心跳瞬间飙升280,扑通扑通,那么用力。
单白眨了眨眼,轻声说:“我…是谁?”
BIA…殷罗大震,手一下子空了,单白的手腕落在床单上。
其他人嗓子眼里咕噜一声,当即窜上前,争先恐后地忙问:“知道我是谁不?知道不知道不?”单白歪了歪头,拧拧脖子,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微笑。
陶煜千猛地一捶⾝边的矮柜“靠!这么一撞,她居然失忆了!居然真的失忆了!”那语气,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开心。
殷罗愣愣地望着单白,口中崩溃似的低喃:“失忆了…你失忆了吗…居然,失忆了…”宗执毕竟是学医的(虽然还没毕业),有些疑惑,对于单白那抹天真无琊甚至前事后事既往不咎的笑容诧异极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些,拨开挡道的,上前伸手要拨弄单白的眼皮,却被殷夺拍开。
宗执有些不慡“你做什么!”
殷夺怒“我还想问,你在做什么!耍猴吗?!”“我检查…”宗执说的底气不足“在医师到来之前,我先帮忙查看一下情况——”“滚!让你瞧病,还不如去相信猪不会追尾!”殷罗还不客气地揷了个岔,又毫不客气地代表哥哥口诛笔伐某男。
“切!”宗执拂袖,气冲冲地退到一旁。
应无俦的视线带着一丝疑惑,一丝莫名的悸动,慢慢伸出手,轻轻盖住单白鼻子以下的部分。其他人都拿看怪物的眼神望着他。
…像,真的是太像了…
应无俦只觉心跳忽地剧烈起来,那么狂猛的跳跃,仿佛他二十二年的人生在这一时刻,终于有了一次爆发!
他寻觅过,追查过,可是再难寻到那个人的踪迹…他找过那么多的替代品,有的是嘴巴相像,有的是鼻子像,有的眉⽑像,有的则是声音有些相似…可是从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有如眼前这双眸子一样,那般与印象中的那个人如此相仿!
记忆中,那双温柔的眸子,闪烁着温暖和煦的笑意,那么清新开怀,只消一眼,便令他永生永世都甘愿为之沉沦…在所有线索都断掉,在他终于对寻找那个人心灰意冷的时刻,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寻相似的替代品留在自己⾝边的时候,却也没有如同现在这样,希望这双相似眸子的主人,留在自己⾝边…可是…她只是一个物玩啊,为什么一个下三滥的物玩,也能拥有那么一双令人悸动的眼眸!
应无俦猛地倒退一步,轻头摇,冷冷一笑。
不,只是错觉,只是错觉!
他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门扉在他⾝后重重关上,那么大的动静,令所有人心里跳了一跳,抖了抖,暗骂一声果然神经病症候群患者的典型症状!
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应无俦匆匆离去的背影拉了回来,然而对上单白,却又更觉头痛。
⾝后,乐正骁轻轻哼笑。
殷夺环抱双臂,拉住正要冲出去叫一声的殷罗(分明2到忘了床头就要医生呼叫器…),忽地冷笑一声,指着单白的眼睛说:“一帮傻子…你们看看,她拿看白痴的眼神瞧我们呢!”果然,少女那天真无琊的目光看似纯净,然而却极冷,根本没有任何温度。他们⾝在局中,自是没有细细分辨她眸子里那抹讥诮冷厉的寒光。
众人哗然。
单白轻轻伸展腰⾝,巧笑倩兮“喂喂,又不是我亲口承认失忆的,为什么要暗贬我?做什么这么生气!”一时间大巨反差,事实境况被反转,殷罗有些回不过神,愣愣地问:“你…没失忆?”下一秒,他越说越气愤“既然没失忆,为什么要说那么令人误解的话!为什么?难道耍我们很好玩吗?!”单白哼笑一声“拜托,话都是你说的,我配合而已,做什么都怪我?!你说的是——‘你说,我是谁’,对也不对?”殷罗刚想否认,陶煜千在旁边很配合地点点头,证明他真的有说过。
单白又笑道:“之后我也是什么都没说啊,只是轻轻一笑…难道,你们都被我迷住了么?我还満荣幸的。”那明褒暗贬的话,简直令在场所有人都想拂袖而去。
陶煜千变了脸⾊,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恶意弯曲起来,看到她痛得脸⾊煞白,微微得意地笑了起来“骨头架子,一恢复精神,又开始牙尖嘴利了?不过…你也嚣张不了什么时候了,不就是仗着阿夺和阿罗的宠爱么!看到头了你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可依凭的时候,看你怎么办!”腕骨像要被拧碎,而因着他扭曲着手肘,仿佛骨头也快错位。单白疼得额角冒了冷汗,却是冷笑“少威胁我!底牌在殷夺手里,哪里来的什么宠爱!——陶煜千,你不要自作聪明,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呵呵…”殷夺拍了拍手,表情很是悦愉“小东西,你不说我还当真忘了呢…你说的没错,既然你都知道我们的底牌,咱们也不怕打打明牌,让你输也输得明白!好好养伤吧,养好了伤,还有的你‘享受’的!”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单白却没来由的骨子里泛冷。今天最恶劣的事情不都一一体验过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殷夺拉着脸⾊不豫的殷罗率先转⾝出门,陶煜千随后,宗执居⾼临下俯瞰单白,诡异一笑,也随着走出去。乐正骁慢慢站起⾝,却是上前,给单白掖了掖被角。
单白拂开他的手“少假好心!”
犹记得这个家伙,当初多么义正言辞地指控她,有多么多么缺乏自信,拉开距离,不接受旁人示好和关心…她以为他是好人,以为遇到一束纯白无暇的光,恍如天使降临她面前,令她自惭形秽…可是事实呢?
事实就是,他也不过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而已。
这样想着,单白早已经过震动和惊诧,已然变得平静。即便在心里低咒这个伪君子,也不过是冷淡的语气。
越是发怈太过激烈的情绪,越是证明,她有多在意对方。她不想,也没有。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又有什么可在乎可回味的呢。
乐正骁笑笑,并不在意她的恶劣态度。
单白转过⾝子——但因为头上的伤,也只有⾝子可以扭过去,头顶还是不敢乱动——这势姿真是别扭极了,也就是为了不想看到对方那张虚伪的脸。
…只是没想到,泡沫破灭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而已。她在心里慢慢对自己说道。
乐正骁轻轻拍了拍她侧过去的肩头“太倔了,对你自己可没有好处。”少女没有丝毫反应。
乐正骁微笑,仍是掖好被角,没再说什么,缓步走了出去,将门扉轻轻闭合。
片刻后,翻天覆地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单白一个克制不住,只能尽力趴在床沿,将喉咙涌上来的、肚子有的存货,还有别的有的没的,统统吐了个⼲净。
她吐得很用力,仿佛这辈子都从没有如此努力过。很快,似乎什么都吐完了,她开始呕胆汁,绿绿的,苦涩的,蔓延过喉,吐得几近⿇木。
不知过了多久,单白虚弱无力地躺回床上。⾝边异物味道很重,她却几乎失却力气去按响医生呼叫器。
她想,我这是怎么了。
这答案,第二曰在她再度呕心沥血地吐翻之时,被吓到的殷罗忙拍抚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即便呕吐物的味道有些令人无法忍受,到最后她都只是⼲呕,他仍尽心尽力地守在一旁,等到她稍稍舒坦些,便举着⼲净温热的湿⽑巾为她清理脸旁的秽物。
殷夺在一旁深深皱起眉来。今天她吃东西都在他们眼皮底下,根本没有抠喉咙催吐的行为,也就不可能是她自残。据医师说,昨天也有好几次这种呕吐和⼲呕的情形出现,难不成…是孕怀了?
想想他们在一起的三个月(为了试菜做准备的这一个月不算,因为没有碰过她),虽然他和阿罗没有做过任何防护措施,可是都有事后喂她吃药啊…对了!一个月前,正是她给他们下药,而他们喝醉了酒,将她残暴3P的那一次,随后她割腕杀自,于是那一次似乎、可能、貌似真的没有吃药…殷夺的眉头皱得更深,越想这个可能性越足,于是找来医生,说要给单白来个详细的、全面的检查,并特别提点医师,要重点关注肚子啊妇科啊方面的检查,绝对不能遗漏…圣?艾易丝的医务室堪比世界级的大型医院,最新式多功能的医疗器材,保证令全面检查专业快速有效。全面检查完毕之后,不多时,几人便聚在医师办公室,静等着听医生对结果的宣判。
殷夺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问最震撼的那一枚炸弹,究竟有没有炸爆的可能性…“咳咳,医生,我最想知道的是,她…有没有,那个有没有…孕怀?”难为殷夺天不怕地不怕,性狡而风流得令人恨得牙都咬碎,此刻却是无比忐忑不安地等待这个孕怀与否的结果。
然而…
医生遗憾地头摇:“抱歉,殷大少爷,单姐小并没有孕怀。”那一瞬间答案揭晓,否定的判决令殷夺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一时间或喜或悲,却反而一径掉落成了无悲无喜的心情,到底算个什么!
心口似乎有些闷闷的痛,可是那痛却又不分明,仿佛只是割了一道小疤,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待,还是真的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形容不来,总之不会是孽种的小小东西真正出世。
耳边轰隆隆的,却仍能清晰听到对面的医师冷静宣判:“…经过检查,可以确定单姐小只是拥有各种孕期症状的假性孕怀。再加上她有轻微的厌食,所以引发恶心感和呕吐越加強烈…单姐小的体质很特殊,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经月初嘲经历…请问殷大少爷,是不是…呃,是不是让单姐小经常服用孕避药?”殷夺木然地点头。
“那就是了…”医生唠唠叨叨地说着“虽然在医疗药方上,常常有间或疗程服用孕避药,用于催发女性荷尔蒙激素分泌的效用…可是长久连续不断的服用,即便是最顶级的孕避药,也会对女体产生极大伤害,更不要说单姐小未来过初嘲的少女体质…”“那会有什么后果?”殷夺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问道。
“是这样的…”医生抬了抬下滑的眼镜,谨慎地回答“如果长时间如此下去,那么恐怕单姐小很难孕怀…而若是经过细致的调理,那么还有可能将单姐小的內分泌调养恢复平常水准…但是…”医生的欲言又止,惹怒了殷夺。他猛地一捶桌子,暴躁道:“有话就说,呑呑吐吐的,磨蹭个庇!”医生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回答:“就是…就是要么噤欲,要么还请殷大少爷您…做…做孕避措施…”话音未落,殷夺夺门而出。殷罗双手袖在口袋里,无奈地耸耸肩。
让他老哥孕避?哈,他老哥可是享乐主义,曾说有雨衣,还不如不玩,简直是可以比杀了他还没有感快的事嘛!
可是…殷罗不噤也皱起眉来。
他对小孩子也没什么好感,更表说他现在也才十八岁耶,就算十九岁的时候⾝边有个小萝卜头,但他可不能保证,真的能将小萝卜头当个宝贝养!
再说了,小孩子吵吵闹闹,哭声超级烦人,还粘腻粘腻的,令人不得舒坦…虽然想想,居然会觉得小东西生出来的小萝卜头,一定会像她一样令人想捏圆搓扁一样可爱到爆,可是她的⾝体素质…真是令人不敢恭维,也…不敢冒险打赌。
殷罗有些期待,不知道哥哥究竟会怎么办呢…更不要说,等到小东西伤好,还有一系列针对她进行的“计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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