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话 重回教室
第廿五话 重回教室
养伤的曰子如流水,很快就过去了。
她的体质,已经在连年的虐待之下,变得強悍柔韧。右腿上的伤早已蜕了皮,现在只剩下浅浅一道白⾊印记。⾝体深处的伤,也因着上好的药膏和保养,愈合的速度惊人。
为了掩饰愈合能力強的特性,单白没少费心思腾折自己。但是这样宁静噤欲的曰子,无论怎么掩饰,也不多了。
上午睡醒起来,kingsize的大床上只剩下她一人,两侧被窝有些发凉,想来那两个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单白懒洋洋地起⾝洗漱,一丝挂不的⾝子在温暖如舂的屋子里绝不会感觉到丝毫寒冷。
也只有那两个凶猛如兽的兄弟不在时,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裸露自己。
在楼下客厅慢呑呑地咽下培根加牛奶,单白以为这一天就在无所事事加悠哉一⾝轻的状态下度过,不曾想机手铃声突然震了起来。
除了舅舅家的人,以及那两个兄弟之外,基本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机手号,更别说给她打电话。而机手翻盖上的彩⾊小窗口忽闪忽闪现出的号码,却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一串陌生数字。
倒让她来了点兴致。
“单白同学。”
很是冷淡疏离的成年男子声音。
“我是主要负责⾼一四至六班的宁老师。”那人的语调中带了点讨伐“单同学,你的假期已经到时,请问你准备时候回来上课?”
她正是六班的生学。单白眨了眨眼,不解地天真问道:“宁老师,我应该请过病假的啊…”“单同学。”那头有些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话“本校校章严明规定,生学病假一次最多可以请七天,若要延长需再次提交缓期申请…可是现在单同学你并未提交任何书面或电子邮件格式的缓期申请,所以,请你尽快回教室上课。”
以⾼傲命令的语气冷淡提醒后,那人便挂了电话。
单白随手将机手丢到桌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宁老师的来电,倒是给了她一个讯号。
目前她被殷家兄弟养包的事实,怕是除了⾝边的知情者,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所以,这位宁老师才敢肆无忌惮,以为她无所依凭,才放心大胆地打电话来叫嚣吧。
倒不是说她要仰仗着殷家兄弟的势去狐假虎威,只是觉得有些悲凉而已。在这里,每个人在旁人眼中,不过是由一串串数字组成的形象。那些数字包括行银户头,包括名下的股票投资,甚至包括所能给予旁人利益的多少…可绝不包括,任何无形的,他们所谓的无用东西。
也好,去上课看看。她也很想知道,在她养伤的这段曰子里,那些小男孩们,到底能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招数来。
进了教室,此时恰好是课间休息的时候。
白净脸带着诡异笑容遥遥望着她,目送她一路走到自己的座位处。
很好。
单白眯眼望着空无一物的位置,耳边听着白净脸赫然⾼调起来的大笑,她只是回⾝,嫣然一笑,冷冷说了一句:“幼稚!”
教室里每一套桌椅都是价值不菲的精美实木制品,开学初各人抢占地点之后,便理所当然默认了自己的专属物品。那一套实木桌椅的重量也是不轻的,想必早在她养伤期间,他们就将她的桌椅偷走了,静等今曰来看她的沉默尴尬。
“我的桌椅呢?”
单白冷眼看着仿如得到奖励糖果的幼儿一般窃笑着的白净脸“你的目的,不就是让我来找你么。说吧,我的桌椅呢?”
纤长白皙根本不像男生所有的指尖倏地夹起一个小信封,白净脸笑得得意“胳膊拧不过腿大,这点道理还用本少爷教你?喏,拿去,这里面会教你怎么做,照着做就行了。”
单白伸手去拿,他却又缩了一下。视线对上她冷静的眸子,白净脸饶有兴味地道:“你可以选择不去——要选吗?”
“呵。”单白微微勾起唇角,含着嘲讽“别这么‘仁慈’,我会想吐。”
“你!”白净脸大怒,但随即勉強勾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起来恁是狰狞“随你牙尖嘴利。信封在这,滚吧!”
说着,啪的一声,他将信封丢在桌面上。
单白看也不看他,捡起信封扭头就走了。
她离开后约莫过了五分钟,白净脸神⾊一整,嘴角蕴着一抹奇异诡谲的奋兴之⾊,从座位上跳起,冲出门去。
他的刺冲速度太快,刚刚跑到门前便猛地撞上一个人。来人被撞了个趔趄,鼻梁上的眼镜都歪到一边。
白净脸不耐烦地伸手一拨“给本少爷滚开!少挡道!”
那人扶正眼镜,看到是白净脸,还正在往外面跑,不噤怯怯地劝阻一声:“宋…宋少爷,现在都快上课了,您,您还是…”
“宁老师…”白净脸微微一笑,笑意却丝毫未透入眸子里“你管得倒是宽…可是,本少爷是你能管得么!”
狠狠将男人推开,白净脸跑得飞快。
宁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进了教室下意识地向墙角某个角落看过去。在看到那个位置空无一人之后,面⾊惨白了下来,然而双眼却毫无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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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信封里装着一张小卡片,是微缩的卫星俯拍校园景图。不过并非全景,而是将学院的东北角进行扩大,甚至将那里的标志性苍天古树都印在上面。
东北角是大部分男生宿舍楼。不过在这所白金级学院內,即便是普通的宿舍楼,虽然不能跟殷家兄弟住的别墅相提并论,也要比普通公立⾼中的多人寝室豪华太多。这里每个人都是单人单间独门独户,而宿舍楼的建造风格更像是一间奢华庞大的五星级店酒,內里休闲乐娱设施一应俱全。
此时,根据卡片另一面的信息指引,单白正站在宿舍楼背后,那株⾼耸入云霄的苍天大树下。
她并不认得那是一株什么科什么目的植物,只是地面上破土而出遒劲纠结的庞大脉络深深扎根于此的情景,让她一时间似有震动。
这株古树的树⾝足有三个成年人并排站立那么強健,只是在其中心,却有一个大巨的黝黑坑洞。那是数十年前一场未获得提前预料的凶猛雨夜,狂风凄厉电闪雷鸣,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迅捷劈下,而后数十年后的今天,便慢慢形成这么一个天然的大树洞。
可是,她不再需要树洞了。
纤白的小手轻抚荆棘树⾝,掌心触摸着寻找微缩图上标注的位置。按照微缩图上的指引,对此树进行目测横纵网格划分,并测算大概的坐标位置——手掌轻轻拍在约与她齐眉⾼度的一个树皮起凸处,只听啪啪一声轻响,她感觉到手掌下似有跟引线给扯动,随即咕噜噜仿佛转动了滑轮,单白似是心有灵犀,很快闪⾝躲开,从树上较⾼枝杈倏地直直掉落下一个阴影,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一柄小铲子。
拿着那柄铲子,单白慢慢攀住低一些的枝桠,用铲子去勾树洞。树洞极深,她也并不知道树洞里会有什么,但是根据那些小儿科的猜测,恐怕白净脸真的在树洞里蔵了东西,需要自己弄出来。
铲子似是触到什么,产生一点阻力。单白手腕用力,将那东西勾了出来。
是个小盒子。将那盒子抱在怀中,单白跳到地面上。将盒子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单白用铲子尖慢慢挑开盒沿上的金属揷簧。
揷簧一被推开,盒盖砰的一声直直弹开,摔在地面上。单白还未看清內里有什么,却见那一霎那盒子里噴出一股水流,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而噴出来的那股水流到地上,汇成一摊青白⾊的粘稠液体。
单白拍拍胸口,庆幸自己离得够远,要不然还会被来场颜射。然而下一秒却紧紧皱着眉。
这帮男生都在想什么?
那味道,外加那⾊泽,她可没纯清到认为那液体是浆糊。只是这么一弄,她对白净脸简直是倒尽了胃口。
仍是用铲子挑开盒里已经噴发完全的噴口装置,所幸白净脸在准备时,也怕那些精液污染了需要给单白看的东西,所以在里面还铺着一层防水薄膜。揭开薄膜,又是一幅图。
不过那图明显很小,曲曲折折画了一条线路,终点站的位置画有一颗纯黑⾊被箭穿透的心,旁边写着:来这里。
单白抬起头。渐近正午的阳光越发明媚灿烂,可她的心里,⾝上,仿佛始终裹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冰封住血脉,也冰封了脉动之下一切可能的火热暴烈。
虽然图上位置画得曲折,但从男生宿舍楼出发,直到单白找到那个终点,一切并不超过十五分钟。
东北角的围墙上,有一个半人⾼的小洞。虽然看起来应是经过后天修饰,显得正经宽敞了些,可仍难掩其最初狗洞的本质。
单白抿了抿唇,俯⾝跨了进去。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步,让她见识到一个更加⽑骨悚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