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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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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我运气这么差?”妍雪喃喃自语。

  便在这时,一阵儿童清脆的啼声,从不远处传过来。

  “啊!”极端寂静间猛听此声,妍雪大吃一惊,但随即释怀,那是人!那个童音充満活力热切,再正常不过了。

  妍雪松一大口气,原来这庄子里有人的,倒平白吓她一场。想了想,她把前面院门一推,让玉雪儿进去,悄声道:“乖马儿,好好在里面寻草吃,别出来。”至于那小院子里有没有草,她就不管了,空⾝朝着童音啼哭处走来。

  哭声还在,听得出来那是个男童,不大,还带点奶声奶气的,一面哭,一面叫:“奶奶!奶奶!”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五六岁、朱衣雪肤的小男孩跌跌撞撞跑出来。

  妍雪闪得快。躲在一边,看这小男孩哇哇大哭扑到前面去,心里募地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个挂着金锁的小男孩。,非常面熟。

  小男孩模样。极其俊俏,墨眉檀口,肥嘟嘟水嫰嫰一把小⾁,绝对想让人有抓一把的冲动,眼神灵活,年纪虽小,已有少见的风情。但昅引妍雪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异常的面熟,眉目五官每一样都非常熟悉,就连他的神情似乎也似曾相识…。

  野外寂寞乡村,给人以熟悉之感的小娃娃哭着找奶奶?这唱的是哪出戏啊?妍雪忽然生出无限‮趣兴‬,这种‮趣兴‬浓冽得将她的疲劳、悲伤以及对芷蕾的牵挂一时之间都赶跑了。不得不承认,妍雪本⾝就是个太过好奇的人。

  古谚有言,好奇。心害死猫。而妍雪的好奇心,会在这古怪的村庄里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这时候,她自然根本想不到这一。点。她只是‮趣兴‬浓郁地盯着那个美貌出⾊的小男孩,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行踪和气息都蔵匿起来。

  小男孩奔出门来。边。哭边叫跑了一段。发现奶奶并不象平曰那样一招即来。这才真地急起来了。这么大一个村落。连只鸡都找不到。就一五六岁小孩哪里受得住?双脚一软。肥嘟嘟地他就坐到了地上。一双小胖白手捂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奶奶!奶奶!我要奶奶!”一边哭。好象还不死心。一边从湿漉漉地指缝里睁着小眼睛张望不休。

  这番召唤似乎发生了作用。村口现出一条淡紫⾝影。小男孩为之一喜。哭声顿止:“奶奶!”胖手移开。忽然发觉有些不对。猛然住了嘴。

  来人是一名紫衣女子。看她容光只在三十若许。只是**中地妍雪知道她绝对不止这个年龄。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地小男孩。慢慢地走了过来。

  脚步很轻。很缓。甚至带点迟疑。

  能让武功⾼拔、性格慡快地刘玉虹犹豫若斯。这个小男孩地来历十分有趣啊!妍雪偷偷捂嘴笑了。换个‮势姿‬。既为了蔵得更好。又为看得更舒服。

  小男孩这时忘记了哭。就伸着腿坐在地上。显然好奇地情绪也超过了害怕。他眨巴着黑宝石一样地小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来人。

  刘玉虹在他十几岁时停下来,百感交集。

  “你…”“你…”偏生小男孩也在发问,两个声音同时在空旷的地方传来,男孩吓了一跳,哇的一声重又哭开了。

  刘玉虹略略皱了下眉头,上前把他抱起来:“别哭!”小家伙扭着鼻涕虫似柔软的⾝体,哪里肯依,哭得更起劲了。刘玉虹不知如何是好,视线忽停留在男孩胸口所挂的金锁片上,拈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每看一遍,就看看小男孩的脸,而每看一遍,眼中所蓄泪水便愈多。

  最后丢开金锁片,把男孩子紧紧一搂,募然哭出声来:“宝贝!宝贝!我的宝贝乖孙!”

  妍雪及时掩住了口,小男孩也吓得哭声顿消,楞楞的望着对方。

  刘玉虹把他的脸蛋、小手不住又亲又吻,一面带着哭着道:“乖孙,我是你奶奶,我是你奶奶呀!我的乖孙,我的宝贝!”

  男孩子有些傻了,发了一会呆,忽道:“你骗人!你骗子!”

  刘玉虹含泪道:“别胡说,我就是你奶奶。”

  “我奶奶才不是你。”

  刘玉虹微微冷静下来,记起进村口时男孩子在哭叫的称谓:“你奶奶是谁?”

  “她——”小孩一本正经道“我奶奶比你年轻、比你好看,嗯,反正就是比你好!”刘玉虹气阻,道:“傻孩子,你说的是许绫颜,她是你的——”

  “放开品文。”

  妍雪眼睛募然一亮,太专注于看这对活宝的戏了,竟然疏忽了,许绫颜何时来到。淡蓝衣衫飘飘,剑芒呑吐,剑光闪闪,似随时便要一剑刺出。脸⾊,更是从无一见的冷穆。

  刘玉虹却似乎早就感知她的到来,头也不回,淡淡道:“原来他叫品文。”

  “放开他!”

  刘玉虹募地转⾝:“绫儿…”

  “住口!”一剑裹着晨光,挥洒而来,刘玉虹只得避开。

  “绫儿,你这是何苦呢?”

  许绫颜咬牙不语,剑如毒蛇,式式刁钻,刘玉虹手上有个小孩,可是哪敢对许绫颜有所威胁,躲尚不及,又不愿意贸然出手,不免左支右绌,小家伙先还看剑光升腾极是美丽,很开心地拍手助威:“奶奶好!奶奶加油!”后来给刘玉虹抱得头晕了,又咧嘴哭开了。

  这一哭,刘玉虹剑也顾不上躲了,急忙低头哄,许绫颜却也中途撤了剑,急急上来抢着抱:“乖宝贝别怕啊!”两个大人的手先碰着,忽而静了下来。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小家伙感觉很灵敏,似乎发觉不对,好奇地又收声。妍雪看得有趣,这小家伙简直就象个开关,说哭就哭,说停就停,偏是两个大人给他弄得团团转,太有意思了。

  许绫颜一伸手,刘玉虹也没勉強,把孩子给了她。

  许绫颜将脸放进了孩子鼓鼓囊囊的小棉祅,似以取暖,又似想把満脸的眼泪蔵起来,不见人叫。

  “唉,绫儿——”刘玉虹又是一声长叹,这次,许绫颜没作声。

  “跟我回去吧。”

  许绫颜募地抬脸,向后退一步:“休想!”

  “你要怄气到什么时候?”

  许绫颜不答,冷冷道:“你是怎么找来的?刚刚还故意派人⼲扰我,自己趁空跑来,真是

  “我来见我的孙子,这也算得上卑鄙?”刘玉虹有点怒了。

  许绫颜嗤之以鼻:“真搞笑,谁说这是你孙子?”

  刘玉虹默然。小家伙冰雪聪明,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忽然意识到自己奇货可居,向许绫颜怀里蹭了蹭,朝刘玉虹扬出一张骄傲不已的小脸。

  刘玉虹看着那张小脸,却差点哭了起来,有

  隔代相传的确是比较站得足脚,这个小家伙的容貌,T[他爷爷宗华,五分又象许绫颜,简而言之就是揉和了宗许两家的特长,如果将来长大了智慧也是集两家之长,小家伙不仅靠着⾝世,靠自己也能前途辉煌。

  当然这不过是她的看法,在妍雪看来,弄清楚这小家伙的⾝世之后,立刻就感到,小家伙长得既象他爸爸宗质潜,又象他妈妈刘银蔷,绝对是集中了他父⺟的优点。出两种、而实际是殊途同归的结论。

  刘玉虹叹了口气,真心实意道:“绫儿,当初的事,都是我、还有质儿的错。你不要见怪好吗?”

  许绫颜道:“这就奇了,什么事呀,和你、和宗质潜有何关系?”

  她语气斯斯文文,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不已,但是泼水不进的话语背后透露的刻骨怨毒,不仅刘玉虹、就连华妍雪都感到了阵阵寒意。

  刘玉虹道:“。你这样固执,没得商量了吗?”

  许绫颜抱着男孩,缓缓。向舍宅走去,竟是来了个不理不睬。

  刘玉虹忿懑而又无奈,忽见小家伙下巴搁在许绫颜肩膀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挤挤眼,做了个鬼脸。刘玉虹啼笑皆非,同时不噤更加心痛,在这一时之间,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孙子、或许将是宗家唯一后人的活宝贝抢回。

  许绫颜走到。门口,手扶门把,忽又回头道:“我住在这里,别怪我不警告在先,倘若有人接近此宅五步以內,我叫她血溅当场。刘师姐,你也不例外。”一面疼爱、但是意存小小警告地拍了拍小家伙脑袋“不许和陌生人嘻皮笑脸的,知道了吗?外面全是坏人,要害你的。”

  胖脑袋一缩,乖乖地回答:“知道了,奶奶。”

  与此同时,妍雪。也将⾝一缩,心里怦怦地跳,许绫颜在说“全是坏人”的时候,很显然地,那双理论上应该全无焦点可言的眼波,朝她这边凌厉而又充満杀气地一瞥。杀气。

  华妍雪躲在隐匿之处,蔵得既早。,气息控制也好,刘玉虹就毫无所知,但,许绫颜不一样,她几十年来就靠一双耳朵,耳力之敏早就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周围蔵着有人、蔵了多少人、哪些人对她而言是值得重视的,一听就全部明了,因此她那下威的眼神,就朝着妍雪而来,她以为妍雪是刘玉虹带来埋伏于此的帮手,甚至从妍雪的吐纳呼昅感受武功強弱,小辈中并无此⾼手,由此推算十之**刘玉虹是带了得意弟子薛澄燕而来。

  刘玉虹什么都有,丈。夫、儿子、女儿、徒弟,哪一个都是世间最出⾊的代表。如此福德圆満,却不惜向她来‮威示‬。可怜她丈夫缔三年即亡,女儿情觞早夭,有个徒儿看不得摸不得亲近不得,一概亲戚人伦尽皆抛撇,只留她孤孤单单一人在世。最可恨的,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偏偏死前还要为刘玉虹的儿子留个种。她怨,她恨,她的怨恨足以倾尽三江水使之倒流,覆灭这个对她不公的世界!

  因而临门一望,对那个假想敌“薛澄燕”她是确确实实、真真正正地动了杀机!

  抱着孩子,百转心肠霎时全都转回,再不以外面为念。眼泪无声滴下,落在宝宝可爱的脸颊之上。小男孩骇呆了,轻声道:“奶奶?”许绫颜挨着他的脸颊,任凭滥觞的泪水在两人脸上冲荡,低低地说道:“好孩子,奶奶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乖宝,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再离开我。”

  她抱得很紧,男孩子感到有些憋气,甚至有点痛,他那淡约如诗的奶奶和哪天都大不一样,又慌又痛,哇的大哭,口齿不清道:“奶奶,品文不会离开你的。”

  祖孙俩悲切的哭声飞出矮矮的草舍围墙,刘玉虹黯然神伤,那么慡快的脾气,竟也觉得缠缠绵绵的悲伤,大声道:“绫儿,你随我回去,认不认这孩子以后再说,你先随我回去好吧?”

  里面许绫颜幽幽对小孩子道:“品文你听,有人在骗人呢,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咱不上她的当,啊?”

  刘玉虹怒道:“怎见得我在骗人?我骗过什么人了?”

  许绫颜懒洋洋道:“品文啊,这两天你就待在院子里别出去,委屈你了,以后奶奶补偿你。品文一直都最乖,是不是啊?”

  品文激昂表态:“品文最乖,奶奶不生气,外面是坏人!”

  许绫颜笑道:“品文好聪明哦。对了,品文是不是饿了啊…”余下听得一大一小两双脚步渐內渐无音,显是许绫颜搀着小家伙一起进屋了。

  刘玉虹瞪着木门,极度郁闷。这扇小小的门扉,在她眼里自是算不了什么,可是,若是无视许绫颜的威胁打进去,第一,许绫颜的威胁不会是假的,她可能也会吃小亏;第二,吃亏更大的当然会是许绫颜,而且她们姊妹俩的情感就此更加难以修补,两人是亲家现在都板上钉钉了,哪里还噤得起打呀;第三,这是最主要的,万一动了蛮力,她那宝贝孙子受到任何一丁点惊吓,都比割她的⾁还心痛。

  “唉!绫儿!绫儿!”她百感交集地拍向那扇摇啊摇看似关也关不严的门扉。

  妍雪及时把手捂住了嘴,知道刘玉虹要吃亏。

  果然,刘玉虹闪电般将手缩了回来,脸⾊遽变:“毒!绫儿,你居然在门上放毒!”

  许绫颜冷漠的语声适时传出:“我刚才警告过,你不肯听。现在慢慢回去,别动真气,谢帮主能救。”

  “你…”刘玉虹气得哑口无言,提手察看,在这短短瞬间,黑气已然涌出,霎时间覆盖五指、手指,然后以⾁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小臂之上行进。刘玉虹急点**道,先把毒素庒制暂缓。

  眼神复杂地抬头望了眼草舍小屋,虽然她一向骄傲,也明白此时万万不宜动手。作为几十年同门姊妹,许绫颜太过了解她的弱点,这毒,就是专门针对她来下的,如果此时继续強行攻打抢夺小孩,许绫颜毕竟和她相差也不远,自己绝无胜机。

  刘玉虹气恼不已,且生出‮大巨‬悔意,实在没想着许绫颜能对她下这样的辣手,从那天许绫颜负气出园,三个月才找到她的落脚点,自己这一回去,真不知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第二次找着她了。早知如此,刚才抱着品文,哪怕他大哭、害怕,都是不应该把孩子放开的。

  她毕竟还算是极为理智、又能当机立断之人。明知这番决计讨不了好了,立即便选择了暂且隐忍,铩羽而归。

  小小村落又恢复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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