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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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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闻望着她,不噤呆呆出了神,直到瑗夫人略带催促的娇呼声响起——

  “燕妹妹今曰真是楚楚动人…君侯你说是不是?”

  朱闻这才从茫然自失之中醒来,端起金斛,凑到唇边,带些敷衍的微笑问道:“是啊,这件衣裳真是亮眼。中文网”

  瑗夫人巧笑嫣然,目光闪动间,曼声道:“这般精巧的云锦…君侯之前就赐给妹妹一件,如今,这一件却更胜几筹——君侯,您对燕妹妹,可实在是太偏心了呢…”

  她状若无意的嗔怪,却让周围诸女眼中几乎噴出火来,美眸明灿,几乎要将燕姬整个人都烧成飞灰。

  燕姬见状,却丝毫不见惊慌,仍是一径轻笑道:“姐姐真是说笑了,君侯对各位姐妹,一向都是雨露均沾的,哪会对妾⾝有所偏向呢——这一件,就是君侯原来赐下的。”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燕姬唤出⾝后随侍那人,当灯火凝聚到疏真面上的黥纹时,众人都发出惊骇的低呼声。

  是她!

  朱闻心中一震,金盏中的酒液也几乎泼了出来,他眯起眼,想起两个月前那场诡异的雪崩,在居延救起的那満⾝血污、面带黥纹的女子——

  原来是她!

  “先前这件云锦,被侍女不小心泼了茶水,我想着这是君侯亲赐,实在不忍丢弃——多亏她巧手善绣,把瑕疵遮掩过去了。”

  她望定了朱闻,双目含情,轻声道:“君侯素来节俭,臣妾一向铭记于心,又怎敢豪奢挥霍呢?”

  朱闻点头赞许,笑道:“也是你慧眼识人才,这才有此福报。cn”

  他目光熠熠,目不转睛地望定了燕姬那一方,众人皆以为他在与燕姬眉目传情,只有他自己心如明镜——这是因着那道轻盈⾝影。

  他的黑眸幽沉,停留在那丑陋蜿蜒的青黑纹路上,心中升起莫名的怒意——居然有人对纤纤弱女行此酷刑!

  燕姬端坐如仪,顾盼之间,満是志得意満——她带着疏真前来,本就为炫耀,如今更是在君侯面前留下珍惜馈赠、节俭惜福的好印象,眼看着四周嫉恨交加的目光,她越发含笑不语。

  “恭喜燕妹妹得此巧匠…也贺喜君侯得了燕妹妹这解语名花!”

  瑗夫人意味深长的祝酒,将这场夜宴推向花团锦簇的**,只是各人虽然口中一致,心中各怀鬼胎,却是不问可知。

  夜已深,明亮的圆月正在中天,欢宴已毕,只留下満庭寂静,宮灯摇曳。

  疏真并没有回自己下院,而是沿着曲径缓缓走入了后花园。

  夜凉深寒,宮阙的⾼墙遮掩了月华,后花园一路火烛也显得黯淡,深雪凝结成冰,她感觉自己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云端。

  “今曰,又是上元佳节了…”

  无声的叹息在她心间响起,她站在冰湖旁的树下,松涛在头顶婆娑摇曳,⾝处幽暗之中,只觉得前殿宮灯飘渺⾼悬,光华如织,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了。

  又是上元,却不知京城的朱雀大街,是否与往常一般灯火辉煌,游人如织…

  仕女千金簪着蛾儿雪柳,轻拥团扇,文人墨客以灯谜相会,一展绝才,那环绕京城,蜿蜒远去的灞河中,有花灯明灭,幽然飘向天之尽头…

  而她,永远是那样微笑着,任由那人牵着她的手,在京郊的小酒肆中,共饮逍遥,悠然安谧。

  俱往矣…

  疏真痴痴望着天际那轮圆月,长长的羽睫颤动着,却终究没有流下泪来。寒风吹着她孑然一⾝,更显出无限萧索。

  她站过⾝,正要折返,却蓦然发现,右前方数丈处的冰湖石边,竟有两人相拥而坐,窃窃私语!

  那两人如胶似漆地拥在一起,悠长而忍耐‮热炽‬的喘息声隐隐传来,几乎要将这寒夜都燃烧起,月从云中行出,清楚地照出其中那碧衣女子,只见她半倚石边,⾝子因陶醉而伸展绷直,酥胸半露,粉面含舂,正是方才在夜宴上出尽风头的燕姬!

  激烈的喘息声仍在继续,渐渐的,却听那两人开始絮絮交谈——

  “你转告大人…媛夫人已然看破了我的⾝份。”

  “那就除掉她!”

  “不可!她是王上那边…”

  声音逐渐变轻,和松涛之声混为一体,疏真不愿再听,转⾝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正要折返,却不料,因长时间不动,腿脚一软,一个踉跄,竟欲跌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掌将她的腰及时接出,打横一抱,竟将她拥在怀中!

  “你难道不知道…偷看这种场景,是要小心脚下的吗?”

  清朗醇厚的声音,贴着耳边传入,明明细如蚊呐,却可明显听出其中的调侃笑意。

  疏真只觉得一阵热气呵在耳边,整个脸颊都觉得**,她转过头,却惊愕地发现,来人头戴七旒玉冠,秀逸双目中带着微笑,却从中透出森冷来。

  她张了张口,终究没把“君侯”二字喊出来。

  朱闻回头略看一眼那**交缠的一对男女,唇边掠过一道幽深的冷笑,不屑地低叹道:“这次派来的,居然是这种没头脑的蠢物!”

  这一瞬,他的黑眸闪亮,笑容宛如修罗一般,却偏偏生就谪仙般的好相貌,让人只看一眼,就连魂魄都几乎要为之摄入。

  疏真敛目不语,等待他将自己放下,却没曾想,朱闻将她越揽越紧,两人之间亲密无间,显得越发暧昧。

  “请放手。”

  平静无波的低音,亦是贴着耳边而说,不带半点女子常见的羞赧。

  “本君若是说不放,你又如何?”

  森冷黑眸中又带上了调侃的笑意,却隐约可见其中的灼热和沉迷。

  疏真只觉得那双大掌贴着自己的领口,正细细‮摩抚‬着柔嫰的肌肤,心下已是大怒,面上却不动声⾊,悄声道:“君侯若是不放,我只好——得罪了!”

  下一瞬,随⾝携带的绣针‮子套‬,带起一蓬银光,狠狠刺入那肆虐的手腕,朱闻倒昅一口冷气,几乎因这剧痛而面目扭曲,他咬住牙,将痛呼呑下,却只觉掌间已是空落落了无痕迹,那一缕单薄清瘦的白影,已是踉跄着,如风一般闪跑开去。

  月光照着那条小径,她匆忙奔跑间,一头青丝披散直落,黑鸦鸦的一带拖在莹亮的雪地上,宛如精灵仙魅迷失人间,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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