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收了奏折

　　他们第三次喊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时，杨立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些，似乎对这个称谓略显适应，那在天梯底下崩裂的皮肤仍疤痕明显。

　　但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就像她对江西雁解释的那般“没有什么，必要的时候我会向你坦白…好吗？”

　　江西雁便再不能问出什么，即便她浑身像是从血里捞出来似的，止不住颤抖，面无血，江西雁也一句话都问不出来，更何况此刻她成了帝君。登基大典结束。

　　她以新皇的身份主持发丧，将先帝的灵位入太庙，忙前忙后，将近傍晚的时候才终于得闲。召见了江西雁。江西雁以国师的身份拜入，一进门看到杨立倒在长椅之上的模样，简直不修篇幅。

　　“太累了…”她把头上的发簪尽数取下，直接洒在地上，珠玉落盘，长发飘散，就这样披头散发地躺上椅子，然后朝江西雁勾了勾手指头：“我没力气吃饭了。”江西雁闻言将轮椅移动过去。

　　桌子上的饭菜仍是热的，他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用勺子将蒸蛋舀至她边，动作有些生疏。杨立只用负责张嘴就行了，她追赶着勺子，渐渐来到了江西雁手边，脑袋撑在饭桌上，朝江西雁眨了眨眼睛。

　　江西雁一眼就看到她的伤口，但是杨立未提，江西雁便没问，只是机械而平稳地舀动食勺，后来她渐渐吃得慢了。像是餍足，脑袋向一边侧着，在打量他。“皇上在看什么？”

　　“美人。”江西雁凝眉，他有些不悦，食勺叩上瓷碗脆响“皇上若是吃了。臣就退下了。”“你等一下。”眉头还没来得及舒展。

　　就看到杨立起身，宫女鱼贯而入，举着布匹一样的东西，这场面隐隐让江西雁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杨立已经跳到了门外。

　　在合上房门的最后一刻朝他挤眉眼：“我在寝殿等你。”房门闭拢，宫女对江西雁行礼“给国师大人请安。”“皇上要做什么？”

　　“请大人随我们来。”宫女推行轮椅，往深处走，来到了…浴室，她们服侍江西雁洗漱，江西雁坐在长毯之上，受二人擦拭头发，他的身体已经干了。

　　皮肤泛起了红，只见先前拿着缎子的宫女走了过来“请大人移到这里…”江西雁眉头微皱。

　　宫女立刻噤若寒蝉，发着抖解释“这是…皇上的意思…”江西雁想也知道一定是她的意思，仍然有些不悦，只不过最终他仍是照做了。

　　他依言躺上缎子，任宫女在眼前来回，将他裹上了几层，此后，视野渐渐提高，宫女们将他举到了高处，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杨立的寝殿。

　　这分明是…江西雁压抑着怒火，手指并拢成拳，只一掌就可以碎掉这薄薄的布匹，只不过宫女将他放下，他在铺上回弹，房门再次闭合的瞬间，他被人扑倒在头。视野恢复，杨立亮晶晶眸子映入眼眸，火焰突然就熄了。

　　＊＊＊杨立睡下了。江西雁第一次看到她睡得这么沉，被人盖上被子也没被醒，手掌轻握成拳，睡姿如同婴儿，眉眼完全舒展开了。是做了什么好梦吗？方才杨立同他解释，她在天梯感受到了那只蛇的召唤，这才开始吐血。

　　那只蛇也受到反噬，鳞片炸开，伤势很重，至今仍然昏。江西雁…很想相信她，但以杨立的性格，此番事情发生，第一反应绝对不是荒唐地找他侍寝，这一夜，杨立一直凑过来吻她。

　　看着他的眼睛偶有真情，江西雁莫名看出了一种怜惜，他移动轮椅，从桌前拿出放小蛇的玉盒。

　　他将血染上蛇的额头，蛇身再次变大。竖瞳无意识地张开，江西雁看到那只蛇的意识，一片朦胧当中，只有和杨立相连的那一部分是亮的。杨立的意识很活跃，他回放当天他们来到天梯发生的事情，杨立遣江西雁出轿子“求求你不要看我…”

　　然后，短暂的剥离。没有活人会存在这种程度的完全剥离，就算是陷入昏，潜意识依然是亮的。

　　但是这一段，杨立仿佛完全从这个世界离开了…尔后才渐渐回归，她回到自己的身体，清理身上的血，掀开了帘子，看了眼江西雁，在看到他的那瞬间，杨立的意识闪动了大量的画面。

　　江西雁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他认知的世界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单，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瓶瓶罐罐，很多人围着一个未醒的少女。杨立。

　　她看起来和江西雁所认知的不太一样，头发短了些，戴着一个古怪的透明器具，房间里摆放着发出规律声响的机器，红光和绿光闪烁，突然间频率加快，她醒了。

　　男人和女人哭作一团，杨立伸手拥抱他们“…我回来了。”此后她身上的绷带拆开，不再虚弱，从这间房间出来时和平常人别无二致，她没向任何人说起过江西雁，从医院出来，回到家，过上了规律的生活。

　　江西雁听她和人谈话，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很幸福，只是这个世界与他江西雁无关，她继续上班，偶尔回家，家中的父亲江西雁见过的，是在黑藻的幻境当中变成皇帝的男人，母亲和杨立长得很像，常常询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杨立愣了一下，然后说“没有”

　　后来再次回家，家中有个陌生的面孔，年轻的男人青涩地向她问好，他们在父母的注视之下离开家门，去一间餐厅吃饭。

　　吃完饭，二人来到商场的顶楼，电影院的灯光熄灭，男人将爆米花递给杨立，杨立小声说了声“谢谢”那人在黑暗当中触碰她的手…江西雁头痛裂，睁开眼睛，下一滴血泪。

　　＊＊＊“皇上，该早朝了。”杨立被宫女叫醒，惊觉自己竟然还要早朝。“江西雁人呢？”

　　“国师大人已经回府了…”杨立点点头表示会意，心想国师大人理万机，上班比她还要早理所应当，她在宫女的服侍之下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开始了皇帝的一天。

　　没想到做皇帝竟然如此无聊，早朝仿佛是早班前的例会，文武百官挨个提出一些问题，她收了奏折，还要赶回去像写作业一样批改。看了一眼累成山的案牍，她又问了那个问题“国师人呢？”下朝以后。

　　她分明朝江西雁使过眼色，照理说江西雁收到暗示，应该跟着她来到寝殿，但是江西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