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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寻常镖局走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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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思来想去,严恪觉得今晚的事情还不能告诉望舒,一来他不想解释为何自己要出手伤人…若不是他打得狠重了些,那人也不至于被吓到放了聚义令、引得山贼倾巢而出,让自己挂了彩。二来,若是林府真与那匪窝有什么勾结。

  那怕是要入狱的大罪。为保望舒无恙,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躺在上,望舒不说话,只伏在严恪前听他蓬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莫名的让人心安,只是揣着心事,望舒却睡不着…她原以为自己该是离严恪最近的人,现在却又觉得,对于面前这个男人,自己像是一点都不懂。

  ***轻抚着望舒的脊背,严恪思忖再三,开了口,语气温柔。哪怕望舒不能全然理解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却还是要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

  “乖乖,你知道我在回瀛洲之前、在军营里,每天晚上都在想什么吗?”听闻严恪倏然开头,望舒仰头看他,安静听他说话。

  “我在想着建功立业或者扬名立万吗?不是,都不是,那时候每天晚上我都在想着。自己第二天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否还活着、还有没有机会再看看来年的春天。我只想着战事能尽快平息,想着能早回乡、让父母颐养天年。我自诩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更何况战死沙场也本就是常事,我本以为父母尚无什么需要我牵念的,我只需比旁人更加卖力、奋勇杀敌…战争早一天结束,我便能早一天回家。

  只是错,我还是回来晚了。“乖乖,你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死伤,想象不到什么叫尸横遍野、血成河,那尸首味呛得人直发呕,太阳一晒,乌鸟循着血腥味便来了。

  当着我们的面儿啄那刚死没一会兄弟的眼珠子…那躺在地上的孩子不过十七八,几个时辰以前还在跟我们喝酒畅谈,想着光宗耀祖,只是战鼓一响,我们便得冲上前去以命相搏。

  现在我还能这样抱着你、跟你说话,也不过是比旁人命大了点,不然那地上被虫蚁啃食、被黄土掩埋的,就该是我自己。

  “悲报或是捷报,都不过百十余字,可那背后尽是成堆的尸首和淋淋的白骨,那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名字写在纸上不过是轻飘飘几个字,可他们哪一个不是有血有的在这太阳底下活过?

  哪一个不是一家人的顶梁柱和命子,就那么没了。有时连尸首都见不着。下葬的时候只能将他生前用过的东西埋了。也算是他曾经真真切切地来过这人世间一趟。

  以前我从来都不怕死,纵使我想回家,却也知道不能在战场上苟且偷生,只要还有力气,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拼到最后一刻。

  “可现在啊…现在我却怕了。我真的怕,怕西南又有战事、怕那边陲不得安生,怕一纸诏书下,我便要收拾行装,重新奔赴前线。“大丈夫从不避战。君有令,我等必将以身赴之…只是现在,我是真希望那一天能晚点来、再晚点来。

  “活了这些年,我觉着自己拢共分成两段,认识你以前是前半段,之后是后半段。“前半段,我为父母活,为家国天下活…所有人都教我无畏、教我忠报国,纵使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到了后半段、认识你以后,我就…第一次想要为自己活了。

  因为你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就不能死。“有时候我在想,我若是死了。你一个人在世上定会过得艰难、定会被人欺负。

  只是想到这里,我便觉得自己哪怕是走到了奈何桥都还会一直挂念着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瞑目,哪怕是化成野鬼也想守在你旁边…纵使那时候你怕是已经看不见我了。

  “我的过往,哪有什么叱咤风云的光辉时?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了。有时候我误将窗外的惊雷当成隆隆的战鼓,从梦中惊醒,凭着本能就想要去抓手边的兵刃,下一秒便见着你躺在我身边睡得安稳,就觉得这辈子值了。真的值了。

  “人嘛。就是这样。了无牵挂时总以为自己勇敢无畏,一旦有了挂念的、牵心的人,就有私心了。胆子就变小了、就想要苟活着了。

  严恪将望舒搂得紧了些,道:“就像现在…我是真怕死啊。“我没出息,从不想叱咤风云,更不想扬名立万。我只知道与你相较,那些都是虚名,都不值一提。

  “我是个人,嘴笨,也不会说些俏皮话哄你开心。可你要信我,我这辈子最大的期翼。就是跟你当一对神仙眷侣、白头到老。泪涌出来模糊了望舒的眼睛,她伏在严恪口哭得哆嗦。自己怎么这样幼稚,尽耍些小孩子脾气,还说那样伤人的话让严恪难过。

  “这次的事情,实是个意外,更尚未解决。你只要记住一点,为了你,我会珍惜着自己的性命、会严守给你的承诺。我说了去去就回,就不会将你一人留在世上。

  “等后有时间,我一字一句仔细说给你听,可好?”严恪亲了亲望舒的额头,柔声道:“只是以后可不准动辄说这种让我休了你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天边不过刚刚泛起了白,荣祁就看着顶墨蓝的轿子由远及近,停在严府门口,瞅着眼生,等他从房顶落下在轿前,才发现是其中落座的是太守大人。

  “您若有事,吩咐一声便可,何须亲自上门呢。”荣祁话是这样说,却是清楚地知道陈太守是所为何事…左不过是因为那被劫走的镖车和护卫。

  昨夜审完那土匪,几个人不过聚起来稍一合计,便觉此事生得蹊跷、必有隐情…且不说那镖车为何不走官道、偏要走那沿山的小路,寻常镖局走镖,多是要选白天晴朗时候发车,夜里扎寨或是寻个驿站落脚,哪有大晚上才出发,午夜间还在山路里晃的?

  瓜田李下,总觉得想来这陈太守也未必将全部是实情和盘托出,说的话听一半留一半就够。“事出紧急,也顾不得这些了。”陈太守摆摆手,示意荣祁前方带路。

  严恪在正堂,见是太守来了便起身行礼,倒是陈老爷顾不上许多,坐下后便问严恪昨夜的情形,不过是一车东西被土匪劫去罢了。太守高官厚禄总觉得不该是为那点东西慌张至此…除非是一整车的黄金。

  他的紧张才算是事出有因吧。“昨夜本是想着抓几个山贼来问问情况,只是中途出了点岔子,打草惊蛇了。”严恪说得不急不慢,跟那坐立不安的太守大人对比鲜明。

  “然后呢?没打探到情况?”“那倒也不是,还是有收获。劫走那镖车的是附近一个叫金龙寨的寨子,短暂接触大概能判断出规模很大,少说有二百人聚集,位置应该是北郊外的山地。

  那里易守难攻,我们确实不好处理。”“我没问那些山贼,我…我那车东西呢?那些镖师呢?”陈老爷急得几站起。

  “东西…如果山贼还未销赃,那自然是还在山寨里。镖师…除了一开始那个跑回来通风报信的,其他几个都当场被山贼砍死了。”闻言,陈太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里。许是小楠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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