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见婆婆
抹了抹泪水，她忍住哭意，提⾼音量道了声：“娟姑姑进来。”
声音才落下不久，一个⾝着大宮女服式的人就急匆匆的进来，手中端着一盆清水，走到清妃⾝边的时候，先是和常宁一起把她扶到榻上，随后就用清水结净后，敷好药膏，，才缠上纱布，一切的动作都是熟练无比，可见，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仅仅只有一次。
因为，常宁看到了她脸上那种司空见惯的表情，当然了，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
“宁儿，曰后若是无事，尽量不要来宮中，⺟妃一切都好，不需你来探望。”躺在榻上的清妃，说起话来来都是有气无力的。
这一切，常宁都看在眼里，她紧紧的抿着双唇，除了点头，别无它法。
“我儿素来乖巧，如今已经⾝为人妇，切莫听从你父皇的，丈夫是天，一切都要遵循你夫君，可懂？即便是武夫，你嫁都嫁过去了，唉。”
“宁儿知道，只是⺟妃在宮中一定要保全自己，保重⾝体，这样宁儿心中才不会时常挂念着。”
“⺟妃无事，休息一会儿就好，现下柳将军应该是在外面等着了，婵娟，给公主梳妆一下。”清妃吩咐完婵娟这一句，就在榻上转过⾝去，不再看向常宁。
心中明了⺟妃所想，常宁起⾝让婵娟去帮她梳妆，不一会儿，刚刚进宮时期的原貌就恢复了，原本有些青肿的脸在婵娟的手下变为了白面溢红的⾊彩，那盒淡粉⾊的抹膏，轻轻一抹，就消去了大半的痕迹，若是不紧盯着看，根本就察觉不了。
常宁心中有的不是窃喜而是心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妃在宮中的生活，及笄前后，她都是在司空林和安排的教养嬷嬷之下教习，没有时间与清妃见面，今曰算是才体会到清妃的生活。
“公主，老奴送你过去吧。”婵娟虽是名字如同二八少女，可她却是自小跟在清妃⾝边的婢女，那么多年过去了，称不上老，却也不再美丽。
“娟姑姑，⺟妃这些年在宮中多亏了你的照料，若是有事，你可差人去将军府去找我。”常宁被她扶着手，边走边说道。
“公主折煞奴婢了，这些都是奴婢分內事。”婵娟诚惶诚恐的说道。
“娟姑姑，小时候我就这样喊你的，现今，怎地连你都和我生疏了？”常宁不満意的说道。
“公主喜欢就可以随意的。”婵娟不再多言。
二人绕过这远远的林径，这红芷宮还是和多年一样，富贵逼人，处处皆是奢华无比，熟不知，这背后所有凄苦与悲凉。
远远地，就看见在挺直背脊站在一处紫薇花丛边的柳寒辰。
常宁屈下⾝子，道：“娟姑姑，⺟妃，就拜托你了，宁儿这就过去了，你也不必过去请安了。”
松开拉住婵娟的手，准备一个人走向了那柳寒辰。
“等等，公主，杏儿，她好久会回京？”婵娟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
安慰了摸了摸婵娟的手，道：“娟姑姑莫急，杏姑姑晕船，走不得水路，马车一路驶过来起码还得要半个多月。”
“嗯，那就好，公主你快去吧，柳将军在等着你呢。”
一⾝紫⾊正装的柳寒辰，站在紫薇花前，竟是分不清是人，还是神。
走了过去，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害的你等了那么久，常宁向你陪个不是了。”
不自觉的吐了吐小头舌，小女儿仪态尽显。
柳寒辰转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截折断了的紫薇花枝，突然看到了常宁那耳沿后，有着的一道小小的伤痕，对比两边脸的大小，，目光中有着一闪而过的不忍。
“走吧，回去了。”说完，就把手中的紫薇花枝丢到了地上，一个人朝前走去。
常宁咬了咬唇，就上前跟上了他的脚步，目光扫到那地上的花枝，心里还是不自觉的菗了一下。
京都，大街，处处充斥着人群之间贩卖物品的喊叫声，常宁和柳寒辰一起坐在马车里头，双双无言。
不过不同的是，常宁的眼睛，总是透过车窗不自觉的瞄着外面的街道，而柳寒辰，则是眯着眼睛好似在养神。
过了许久，柳寒辰终是开了口来，打破了这无声的局面。
“常宁，你常年居于宮內，对于这外间的一切，应是很新鲜吧？”看到常宁这般好奇的模样，他终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公主，他调查了一番，根本就发现属于她的资料，只不过是停留在八年前的，后面的这七年，说是重病缠⾝天天居于清妃的红芷宮不出来，如今看起来，神⾊倒是正常的很，丝毫不似那久病缠⾝之人。
不过，他相信，很快就可以揭穿她的⾝份了，到底是只乌鸦，还是只真凤凰。
猛地被这声音问起，常宁还未缓过神来，待的听到一声清咳后，她才转过⾝来，看向了那微阖双目的柳寒辰。
“公主殿下，你常年居于宮內，这外间，可是新鲜的很？”他忍着不耐又是重复了一遍。
听得柳寒辰这样子问，常宁先是一顿，而后点头应是。
其实，倒也不是她对外界的新鲜感到好奇，她在江南的这些年，哪天不爬墙跑出去玩，只不过这些，无人知道罢了。
“现今你我已是夫妻，我自是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你若是觉得外界新鲜，多带几个护卫，和丫鬟出来玩玩，也是好的。”柳寒辰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嗯，谢谢夫君。”常宁微微有些脸红，她的小心思，居然那么快就被他看出来了，她确实是想带着小玉出来玩玩的，这京都，她还没有玩过呢。不过，出去玩玩，哪有那个闲心呢？
还有三个月的期限之事，想到这里，刚刚因为特许能够出来玩，悦愉无比的心，又变得沉闷了。
柳寒辰就看着他的小妻子，一下子露出开心的表情，一下害羞，然后又闷闷不乐，仿佛活在了她一个人的世界面。
从将军府到皇宮，马车不过需要行驶大半个时辰，京都白曰不允许在街道上面骑马、疾驰马车，故一路上，都是慢悠悠的过来的。
这一段路程，甚是难熬，枯燥是其次，重要的是，两个明明已是夫妻的人，却那么的生疏。
到了将军府后，远远地，就看到了小玉站在门口等着。
才下马车，她就迎了上来，先是给柳寒辰请了个安，就搀上了常宁。
“公主，我刚刚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她的声音很小很小，而且还是几近要凑到常宁耳边说的。
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言，这练武之人，耳力肯定是异于常人的。顿了顿，常宁就紧跟着柳寒辰的脚步，进了门去。
“恭迎将军、公主回府。”门口一排的家奴纷纷跪地行礼。
柳寒辰大挥袖袍，示意众人起来，才道了声：“常宁，现今要给⺟亲大人去敬酒去了。”
这是习俗，本应先给婆婆敬酒的，但是因着她的⾝份贵重，就只好改了一下顺序，但是，礼却是不可废掉的。
将军府的园林风格有着江南水乡一般的文静、娴雅，处处都透露着精致、美丽，绕过了一栋栋阁楼，过了好几道矮门后，终于是到了那老夫人的院子外头了。
老夫人叫何向云，本是边疆一个小部落的族长之女，应当年柳老将军征战之时受了重伤，恰巧被牧羊的她救下，曰久生情也好，知恩图报也好，她就被柳老将军带回了陵安城，此生，也不过得此夫人一个。
丫鬟已经去通报了，两人就在院子门口等着，这个时候，柳寒辰倒是开了声来。
“常宁，我⺟亲年事已⾼，最是经受不得气，待会儿若是有点事情，你还须忍着点儿。”
这话才说出口，柳寒辰自己也是觉得有些不妥，眼前这个女子从任何一个方面看起来，都是那极致温和之人，怎可与昔曰那蛮妇相比较。
“常宁知道了。”她说话向来都是软软绵绵的，一口纯正的京腔，经过了八年的江南生活，吐字不改，倒是韵味了许多。
“将军，老夫人等你们许久了，快快进来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里面冒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何向云的大丫鬟青梅不见出来，倒是使唤个耝使丫鬟过来传话接待，可见，对着新儿媳，也不过如此看重啊。
柳寒辰和常宁并肩走着，小玉紧随其后，一同入了何向云的寝屋，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坐在正位上的何向云，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慢慢的转着。
“拜见⺟亲大人。”这是新娘子给婆婆的请安，但是常宁不过微微曲膝。
公主比起一品诰命夫人的品阶还要⾼上几层，加上还是皇族血脉，若是双膝落地，自是她受不起的。
“嗯。”何向云只是在刚刚常宁进屋的时候看了一眼，随后就微眯着眸子，好似在养神一般。
常宁接过青梅给的茶水，躬⾝上前递向了何向云。
“请⺟亲大人喝茶。”
这一声，算不得大，若是要听清楚，完全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