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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后悔,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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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女情】***西眉心里有点发怵。畜生对于危险是最直接的,但是,她七毒岛的那些毒物都是经过了特别训练的,好比人,被生生的扣上了链子,你往哪边儿扯他就往哪边儿跑。

  所以,这些畜生的反应已经算不得自然了,然而,当下,却依旧对那个青衫的男子如此忌讳。便单单是这点,也够让西眉生畏的了,更何况,他,是那个鬼鼎的护鼎兽!

  鬼鼎是飞花一脉祖上传下的东西,西眉因为是女子,算不得飞花家的人,因此,了解并不详细,但是,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的。比如。

  那个鬼鼎便是镇厉鬼的东西。曾经,西眉对这些是不信的,可是,后来,发生了些事却让她不得不信了。

  飞花家的女子生来便是带毒的体质,生来便能操纵各种毒物,就像男子天生体弱却天赋非凡一样。

  西眉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病,即使他的哥哥,飞花鵁的父亲告诉她,这是一种诅咒,那个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手撑在竹楼的窗边,看着外面,眼里有西眉难以想象的认真。

  那个时候,西眉还是个孩子,所以很多东西都不懂,只觉得她的哥哥的眼神那么复杂,有哀伤,还有忏悔。

  他的哥哥回头看她,摸着她的头说:“西眉,你以后可不要太贪心啊,不是自己的东西,一辈子都别想强求。”那个时候,他的哥哥其实也不大,才十多岁,那时,也还没有飞花鵁的存在。

  其实,西眉如今也已近四十了,虽说面上看不出来,这大概也托了那个诅咒的福,飞花家的女子天生的成长得很慢很慢,怎么都不显老,总是还没注意着便已死去了。

  这在旁人看来是一种幸福,但是,对飞花家的女子来说却是一种入骨的疼痛。因为生来带毒,便是碰一碰自己喜欢的花,那花也能立马枯了。

  碰一碰那飞翔的鸟,那鸟也能拍拍翅膀死了。于是,渐渐的,便学会什么都不去触碰,离谁都远远的。不去爱,只去恨。

  一般的花鸟虫鱼太不得了,便只与那些毒虫毒兽为伍。绝不要有喜欢的人,因为太脆弱了,可是,如果恨谁,便可以肆无忌惮,因为,只要碰碰便好。

  于是,恨,便愈发的在心里膨起来,在完全不能爱的境地里,对谁都是,那时,只要有一点点恨的苗头,便能像秋天原野上的大火一样。

  轰轰的燃烧起来,转眼燎原。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这不对,可是,到后来,便成了习惯一样自然。

  因为飞花家的男子天生体弱,所以,女子便不与男子常年住到一起,生怕一不小心害死了他们。

  于是,早在祖生下一对带毒的龙凤胎以后,那男子便创办了飞花楼,女子,便创办了七毒岛。

  这便是飞花鵁的爷爷和飞花情和飞花怜了,而飞花怜则是具有飞花血脉的女子中唯一一个灌上了飞花姓氏的。飞花家男子都不长寿,可是,女子却恰恰相反,即使百岁也与三十来岁无异,当然,前提是若能活到那个时候。

  飞花怜是个性子极其温婉的人,飞花家的小辈,譬如西眉,譬如飞花鵁,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那个时候的西眉单看着是与飞花鵁并不差多少的,因此两人的关系当时仍是极好的。飞花鵁常常去七毒岛做客,虽不是去玩儿的。

  但是,飞花怜温婉的子却还是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可以说,如果不是有飞花怜,七毒岛与飞花楼的关系,早八百年便破裂了。

  至于西眉,因为是女子,所以飞花情生下他不久,便交给了飞花怜抚养。可以说,飞花怜算是西眉母亲一般的存在,也是那时的西眉眼中唯一的眷恋…既不会因为触碰而死亡,更会对她温柔相待。

  她会拿香香的手帕檫她的脸,小声的责怪她的顽皮,她会告诫她要好好的待飞花鵁,别什么都跟自己侄儿争。

  她还会摸着她的头说:“西眉还小,很多东西以后再学就好,小孩子就应该有任和撒娇的权利。”其实,那个时候,既然已经有飞花鵁了。

  那么西眉自然也已二十出头了。于是,西眉想,天生带毒也没什么大不了,怜姑姑不也一样?可是,她不还是那么漂亮。

  那么温柔?只要,一辈子跟怜姑姑在一起,那么,什么都无所谓的吧?她会护她,会疼她爱她,永远的照顾她,可是,后来,连这样的愿望竟也可怜的成了空。

  她与她都是女子,她会仰慕她,会亲近她,会想要一辈子占着她,可她忘了,飞花怜那么多年没有喜欢的人,只是因为她还没碰到罢了,而没有碰到,并不等于一辈子都碰不到。爱情。

  对于飞花家的女子是种奢侈而易朽的东西,因为,他们家的女子都太致命,谁也不会愿意为了爱情搭上性命的,但是,偏偏就有这样的傻子,而飞花怜却恰好碰上了,其实。

  那个时候的飞花怜,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身形样貌却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时间带给她的。

  除了沉静的心还有灵慧的眼,所以,一个照面便分出了真情与假意,那个男人,用他的生命换来了与她的相知相许。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后来,飞花怜死了,她怀孕之后,对着自己用了数不清的解毒药剂,她把自己所有的功力都拿去护着她的孩子,然后,她发现。

  她竟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始衰老,虽然,只是那短短的怀胎十月,那些解毒的药对于旁人是极好的补品,可是。

  对于飞花怜这种本身就是一个大毒物的便是不折不扣的慢杀,一点点,一步步将她自己用最凄惨最痛苦的方式到绝境里。西眉痛过,吵过,闹过,甚至,求了飞花怜疼爱的飞花鵁一并前去劝说。

  她心里隐隐明白,只怕那孩子一生下来,怜便只能一死了。女子,当真是遇上了爱情便成了傻子,那种衰老,不是正常的证明,而是,极大的消耗的证明。

  她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生育后代的权利?那个孩子,不是上天的赐福,而是性命的收割。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接掌了飞花楼的飞花鵁只瞥了她一眼,拨了身前披散的青丝道:“怜那样的子,平看起来是极好说话的。

  但是,若真认定了什么,西眉当真以为劝得回来么?就好比她往日执意不肯多造杀戮一样,她如此宠爱的西眉你可曾为此少受过责罚?”于是,西眉开始无所不用其极。

  下毒、偷袭、刺杀、意外…各种各样她能够想到的方法,今、明、后,层出不穷。飞花怜气过、怒过、责骂过,没有一样顶用,最后便离了西眉远远的,不见她,不理她。

  甚至连话也不跟她说一句,却愈发的让西眉情绪波动焦躁,愈发的下手不知轻重。一直到后来,飞花怜竟将七毒岛扔下,一个人逃了出去。

  那个时候,西眉守在飞花楼,派出了人一路追踪,那个时候,七毒岛的岛主便不再是飞花怜,而是她西眉了。

  那个时候,飞花鵁推开窗,指着那桫椤林方向说,你既然下得了这般的狠心,那么便等着吧,在这里,你怎么着都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那个时候,飞花鵁的笑容里凄凉一片,她知道,飞花鵁所指的方向便是那祭台的方向,而那下面埋着黑木鬼鼎,镇厉鬼的地方,那里,据说便是飞花一脉诅咒的最初源地。

  那里,据说是每个有着飞花血脉的人最终的归处,除了那里,负罪累累的飞花一脉再无处可归,无处安息。于是,她当真见到了,尽管飞花怜的面容扭曲,毫无曾经的温柔平静。

  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或者说,是她的怨魂…她披头散发,脸的狰狞,仿佛被什么牵引一样。

  从远远的地方被嗖的一声牵扯过来,咚的一声直直的坠下,然后消失不见,可是,西眉却觉得。

  她消散的那一瞬间,确实朝她看了过来。只一眼,遥远的一眼,却是怨恨。只一眼,便叫她凉到了心底去。

  她紧紧的扣着窗棂,指甲都断了都不自觉,一直到飞花鵁走过来关上了窗。她至此她后不后悔?其实是后悔的,可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如此,她的心底早就埋伏了一头兽,蠢蠢动。

  只是,飞花怜那样纯洁善良的女子安抚了那头丑陋的兽而已,可是,有朝一,那女子想要离她远去,那么。

  那头噬人的兽便会破壳而出,噬了怜,也噬了她自己,她后悔,可是,她执意如此。诅咒么?那便诅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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