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碟仙
碟仙,一种古老的用来请鬼问神的方式。请来的不是仙,而是鬼。至于是好鬼还是恶鬼,这就全看请的人运气如何了。
谢寒亭老神在在坐在客厅单人沙发上,袁潇跟张晗像保镖一样分列两边,表情肃穆。被他们这么一闹,这堆青年男女玩碟仙的情绪反而没这么⾼昂。
见到这种情况,谢寒亭温和地笑了起来。他的皮相相当好,章不凡之流在他跟前就是根狗尾巴草。再加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被他注视着的女生都不好意思地低头,脸红心跳。他故意将声音放低,说:“不用在意我,你们开始吧。”
没有人反对他的话。大部分人在等待着,出头男则做着准备工作。
袁潇盯着出头男观察,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眼里的惊恐却愈发浓重,就连布置物品的手都在瑟瑟发抖。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打趣道:“安科,你不会害怕了吧?手都吓得发抖了?”
安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碟仙这东西不需要准备多少东西,就一个画了箭头的碟子,和一张写満字的纸。年轻人们见准备完毕,关了电灯,点燃蜡烛。烛火无风自动,忽明忽暗。
袁潇吓得呑了口口水,忽地手臂被人用力地抓住。他侧头见着张晗吓得瞪圆了眼睛,満脸紧张,⾝体更是止不住地想缩成一团。他也就伸手将对方揽住,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
袁潇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群年轻人,以至于手被一个冰冷物体抓住时差点没叫出声来。只见谢寒亭看也不看他地命令道:“到前面来,仔细看着。”
袁潇不敢忤逆,只得照办。张晗想跟上来,却实在是害怕,只得蹲在沙发后面,探出头来看屋里的情形。
这时,一群人已经将手放在了碟子上,口中念念有词:“碟仙,碟仙,你快出来。“
如此反复念了几句,碟子诡异地动了。
袁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不是谢寒亭猛地把他拽到自己怀里,再捂住他的嘴,怕是整栋楼都能听见他的尖叫。
袁潇也算是见鬼经验丰富了,但此时此刻,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只因那群年轻人的⾝边出现了两只鬼,曾经租房给袁潇二人的老板,以及那个老板背上背着的鬼魂。
那个老板已经死了?
这个发现让袁潇震惊不已,而随时关注着他动作的张晗,见谢寒亭把他抱住还捂嘴,就知道鬼出来了。他吓得浑⾝僵硬,大气都不敢喘。
谢寒亭把头凑到袁潇的耳朵边,低声道:“那个男鬼⾝上怨气很重,怕是今天要有血光之灾。等会你就站在我⾝边看着,懂了吗?”
袁潇点头如捣蒜,让谢寒亭満意地笑了。
反观那群年轻人,则是惊恐、茫然、奋兴皆有之。唯独那个叫安科的出头男,额上已是冷汗密布。
“别呆愣着,继续吧。”说这话的同时,谢寒亭已经松开了捂住袁潇嘴的手。那手里异样的感触让他有些分心。
“我们继续。”安科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抖得厉害。
或许是人多壮了胆,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我们先问什么啊?”
“要不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好了!”
这问题让众人一致鄙视,却没有反对。提出这个问题的男生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碟仙,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结婚吗?”
碟子慢慢地转动开来,缓缓的却不见停滞地分别移向五个字。
“你不会结婚?”有人念了出来,让众人眉头紧皱,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别暗自劲使推动碟子,吓唬人家宋楠啊!”
没人出声,也没人发笑,全都惊恐地盯着又开始移动的碟子。
“你…们…都…会…成…为…我…的…食…物?”碟子停留在“物”字上不动了,这突兀的一幕让其中一个女生吓哭了,央求道:“我们别玩了,我不想再玩了,我们快停下来吧!”
说完,她就想把手放开,她旁边的女孩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说:“别动,你忘了没让碟仙离开前手指不能离开碟子吗?你想死吗?”
女孩听到这话,只得菗噎着继续把手放在碟子上“那我们赶快把他送走啊!”
一众年轻人似是找到了目标,不约而同地开口道:“碟仙,碟仙,请你离开。”
这样来回念了二十多遍,碟子仍一动不动,众人诧异无比。莫非碟仙已经走了?
恰在此时,只见那吓哭的女孩子猛地松开了手,谁料她一撒手,碟子烈猛地动了起来,把摁在它⾝上的手通通甩开。它快速地在“你们都会成为我的食物”这几个字上来回移动,最后终于脫离方向,停在了“死”字上。看到这一幕,年轻人都叫了起来,有些人想夺门而出,却发现门…不见了。
终于,众人相信了张晗的话,这地方…有鬼!
而因为吓哭的女孩子最先撒手,不少人开始攻击她。
“谢萌,你刚才那是在⼲什么?你把我们都害死了!”
“就是!我们都没撒手,你松开⼲什么?”众人七嘴八舌,开起了批斗大会,有一个女孩子甚至动手扇了她几耳光。叫谢萌的女孩在努力地辩解着“我不是…我不想…”这期间她一直捂着自己的手指,瑟瑟发抖。
袁潇看着这群人,露出了比见鬼更惊恐的眼神,而谢寒亭凑近了他的耳边,喃喃细语道:“看到了吗?人比鬼,更可怕。”
袁潇没有接话,內心却无比赞同这话。明知道住进去会死人,却仍要租给租客的房东;因为小三,就纵鬼行凶的妇女;而现在,他的眼前是一群互相指责甚至大打出手的年轻人。果真,人比鬼更加可怕。
“别再试着去管别人的生死,有因才有果,懂了吗?”
袁潇听到了谢寒亭的话,也听明白了,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只能看着面前的情势愈加恶劣,而那两只鬼只是诡异地笑着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这一群人中,只有两个人没有参与,一个是谢萌,一个就是安科。他浑⾝发抖地坐在自己玩碟仙时的位置上,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却半点声音都不发出。
不知道是谁挑起的,有人拿出了刀,不断砍向其他人,甚至有好几人被砍伤。而旁边隔岸观火的两只鬼,笑容愈发奋兴。
袁潇皱眉,终于看出了其中的诡异。面前激斗的人里还有谁存有理智,他们都红着眼睛面目凶恶地看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他们这是被控制呢?”
“不是被控制,而是这个地方将他们的怒气扩大了。”谢寒亭见袁潇想起⾝,立刻抱紧了对方的腰,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我说过,这里以前是万人坑,都是被曰本鬼子杀害的无辜百姓,怨气冲天,自然…怒气也是如此。”
这下,袁潇明白了,这些人是被那些怨气控制住了。他不噤暗自庆幸,幸好那夜一有谢寒亭坐镇,要不他和张晗也会这样自相残杀吧。
忽然,张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方一脸焦急地看着他,问:“袁潇,你在等什么?”
“再放任下去,就要闹出人命了!”张晗说完,就冲过去一脚踢在了拿刀人的手上,菜刀应声落地。袁潇想跟着张晗去,却被谢寒亭紧紧地抱住,动弹不得。
“你去了只会碍事!”谢寒亭说完,就抬手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安科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让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他被吓坏了,接连惊叫了好几声才哆哆嗦嗦地停下,然后快速躲在其他人⾝后。因他的尖叫,众人似乎找回了一点理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其他人,似乎不能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安科,他惊恐地大哭着,一阵骚臭味飘浮在房间里。他指着谢寒亭,断断续续地喊道:“鬼…鬼!他是鬼!”
找回理智的众人惊叫着离谢寒亭远远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満了惊恐。其中一人指着张晗骂道:“怪不得你会知道有鬼,原来你跟这鬼根本就是一伙的!”
张晗傻眼了,火冒三丈地骂道:“滚犊子的,一群傻逼!爷告诉你们这里有鬼叫你们别来,当时你们是怎么看爷的?现在知道有鬼了,就反过来咬我一口,我j□j大爷的!我呸!”他冲那群人吐了口口水,带着冷笑梗着脖子回到袁潇旁边。
那群人被张晗骂得没了声,全都可怜巴巴地看着袁潇他们,似乎是在求他们⾼抬贵手。
“我当然是鬼。”谢寒亭笑了,他左手抱着袁潇,右手在沙发扶手上轻点,势姿优雅无比,脸上的微笑一如袁潇第一次看见他那样和蔼。
“但今晚要你们性命的鬼,可不是我。”他将右手放到自己腮边,用中指挲摩着自己的下巴,微笑着说:“不过,你们的死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少人想说话,却被这话弄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答案当然是没有关系。
众人沉默,全都看着谢寒亭。老鬼没有回避那些求救的目光,而是笑着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与他们对视。
只有一个人,那个叫谢萌长相甜美的女生,她用哭红的双眼怯弱地看着袁潇。她还在菗泣,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袁潇不是谢寒亭,做不到铁石心肠,他低头小声地商量:“你让他们走吧,然后把这个房子收拾一下。”
谢寒亭抬眼看他,目光微移,便与谢萌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怜香惜玉?”谢寒亭嘲讽道:“你有这个能力吗?”
袁潇瞪他一眼“我是没有,不过我媳妇儿有。”
谢寒亭被这话噎得没了声,內心的情绪好几秒才稳定下来,斥道:“胡说八道!”
他这模样让袁潇发笑,原本以为这老鬼会多冰冷,谁知道这货就是个面瘫加傲娇。他袁潇虽然没怎么谈过恋爱,但好歹是把到过系花的男人,死皮赖脸的技能点可是点満的!
“谁胡说八道呢?你不是我媳妇儿,谁是我媳妇儿?”
饶是谢寒亭阴岁80有余,也被这话弄得面红耳赤,转头不再看他。这下,袁潇得意了!他晃着脑袋瞄到张晗仍在愤愤不平,赶忙又附在谢寒亭耳边低语道:“你跟他们说,要救他们也可以,只有那些男的全跪下来,大喊三声‘爷爷,孙子错了’就可以放他们走。”
听到这话,谢寒亭噤不住转头盯着袁潇,只见后者眼含狡黠,笑得机灵可爱,他的心里有些诡异的情绪在升腾。
“算你们走运,今天遇到了我们。”谢寒亭对着年轻人时,又是那副优雅贵族的派头“只要你们这些男…性,跪下来大喊三声‘爷爷,我错了’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死到临头,尊严有什么价值。一听有了活路,男生全都跪在地上,争先恐后地喊着。袁潇转头拉了拉张晗的袖子“消气了没?”
张晗鄙夷地哼了一声,讽刺道:“有什么气?他们不过是一堆垃圾,我犯不着跟垃圾怄气。”
张晗的声音不小,可听到这话没一个人敢出声反驳,全都跪在地上如同丧家犬一样地低着头。
直到谢寒亭喊出一声“滚吧!”那些人立刻涌向再次出现的门边,你推我攘,好不容易才出了门。倒是那个叫谢萌的女生,落到了最后,恭恭敬敬地冲袁潇他们鞠了一躬“谢谢。”她的声音有些哑,说完就跑了出去。
门,立刻被关上。而屋中另外的两个鬼,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诡异的笑容都咧到了耳朵根。
没了那群人在这里碍手碍脚,袁潇他们轻松多了。只是反观这两个鬼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没把谢寒亭放在眼里。
两边大眼瞪一眼好一阵子,那鬼老板才开口说了话,他的声音就像是砂纸擦摩钢铁一般让人难受。
“真是冤家路窄!”他勾直勾地盯着袁潇“我找了你们好久了!”
没有人回他的话,袁潇是不敢,而谢寒亭是不屑。
“你们今天,谁都不会活着走出去。”他话音刚落,一群人就从闭着的门中走了出来,见到房中的情形全都惊叫起来。这是刚才才走出去的那群人,当然,受惊的不只是他们,袁潇不解地看着谢寒亭,而老鬼终于从不屑转换了表情。
他的眼睛变成恐怖地红⾊,嘴角诡异地笑着,⾝体逐渐变成青灰“我还以为是什么把戏,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玩意儿!”
“是吗?”鬼老板得意地问了一句,忽然就跟旁边的女鬼化作青烟,散在房中。
谢寒亭见此,立刻伸手捂紧了袁潇的口鼻,喊道:“憋气,他们是要找人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