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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裑为天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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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你母妃总喜让孤抱着你,她若知十年后会如此,当初就该更狠心些。”便是萧明徵自己也未想到,十来年前的幼妹,现今会这般坐在他的怀中,肚儿里吃的是他的东西,口间淌的亦是。

  嘉鱼握在他臂间的手指一紧,只觉他冷淡的话中还有别的意味,惶然侧过头去,情冲洗过的眼儿朦胧,只勉强看到他玉昳丽的下颌。

  “我、我母妃、为何会死?!”回复她的,却是又一番的撞,空气中的兰香味浓,渐响的水声拍起便再停不下来了…

  萧明徵虽未直接杀了萧明瑁,可那两剑也是下了狠手,以至于这四皇子被抬回宫后,浑若血人一般,直接吓瘫了赵贵妃也惊动了皇帝,太医院半数的国手都召集了来。

  一夜惶惶而过,萧明瑁性命倒是已无虞了,可右臂与左腿却是重创难治,便是伤愈了,那只手怕是连拿笔都成问题,而腿更是走不得路了,如此的惨烈结果,赵贵妃自然不能接受。

  她唯独这一子,还怂恿着皇帝何时换立为储君,眼看近来沈皇后被帝王厌弃,太子更是长久不得帝宠。

  她也算有了些盼头,一贯当做命的儿子却这般叫太子两剑给废了,于她而言无异于天崩地陷般绝望。这几赵贵妃宫中做一团,中宫皇后殿也不曾好到哪里去。

  皇帝本就子嗣不丰,皇长子是死在了十年前,除去废妃留下的三皇子萧明铖,朝野上下便是太子与四皇子两派了,萧明瑁虽向来是个扶不上墙的,可用来牵住沈氏也是一枚好棋子。

  多年对沈氏猜忌的皇帝确实动了废太子换人上的心思,偏就是这个节骨眼上,不成器的幼子变成了废人,经年压抑混着滔天的怒火直发皇后与太子去。

  这一次不止罢黜太子,连皇后也要废为庶人,盖着玉玺的圣旨上,细数着宗宗罪行,首当其冲便是残害手足之罪,为母不教之责,圣旨昭之这,距离萧明徵用剑伤萧明瑁也不过短短五,羽林卫更是领命围困了东宫。

  天变了。废太子一事嘉鱼是乐见其成,许是在东宫待久了,对城府难测的萧明徵也有了稍稍了解,极清楚他那两剑绝不是单纯为了她,所以若当真被废去了太子位,于她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可就是如此风声鹤唳之时,东宫之内并无半分异变。让她不解又感到不妙…而沈兰卿这几则是居留在东宫中。

  他虽年少却计谋百出,身领少傅一职在属官行列里赫然,废太子的圣旨一下,免不得有人着急慌张,可不论太子还是沈兰卿,皆一派云淡风轻,宠辱不惊,显然是有成竹在,往下众人也不由镇定以待。

  许是知晓嘉鱼那是为了摘丹桂,才会被萧明瑁拦住,沈兰卿空暇是便亲自带着嘉鱼再去西苑。

  “那引你过来的宫人,是妙安授意的,所以太子才将玉华殿的宫人另换了一批来,并无其他的意思。”

  嘉鱼正跪坐在草地上,萋萋碧绿上的缀珠雪纱裙间落了橘红色的桂花,她手里还捧的,闻言看向沈兰卿去,盛夏光的眸明净媚人,却唯独没有诧异。

  往日萧明瑁欺辱殴打萧明铖并不是什么秘密,萧妙安大抵以为嘉鱼也为他所厌恶,想要借萧明瑁那疯子之手伤她,最好是死,怎料最后却连累的萧明徵要被废黜太子位,嘉鱼猜她现下除了后悔,怕是更恨她了。

  无所谓,她也极讨厌她的。至于宫人被换,十数张半生不的脸陡然又变成陌生人,嘉鱼起初还有些惶然,难免猜度萧明徵的险恶用意。

  “原来如此…那天本是想摘了丹桂做香囊送你的,幸而这些花还未凋谢,来得及,今可以多摘些,我还喜欢吃甜甜的桂花酱。”日子太苦了。

  她是愈发贪念着甜,将手中的桂花放进了竹篮中,她笑弯着眸。许久没见她这样笑了,沈兰卿有一刻的愣怔,心中已软的都是她,温雅的眉宇间有了可见的欣喜。竟然是要做香囊给他?

  “我同你一起做吧。”无论是香囊还是花酱,皆非君子该侍的,可他就是想与她在一起,再是琐碎的事,似乎也掺了,让他喜爱至极,也能自欺欺人。

  “嗯?少傅有这般闲间么?”嘉鱼侧头疑惑地望着他,这样关头,他应该去心沈氏一族荣衰才对。

  沈兰卿怎会不知她所想,新摘的丹桂放进了她的手中,漂亮的长指间都是散不去的桂花香,不由伸手她的头,捻去几点橘红握在掌心。

  “太子入主东宫已十年,皇后更是册立二十来载,废黜岂是一道圣旨便能成的易事,陛下这次太过心切了,无甚担忧。”

  他笑的温润柔和,却难掩宦海浮沉的锐利凉薄。嘉鱼心头一凉,这太子她父皇怕是废不掉了,反倒是他的皇位岌岌可危呀。

  有关嘉鱼的事情,沈兰卿现在只能从太子处得到只字片语,变化来的悄然,玉华殿已经不是他能任意来去的地方了,这是他担忧已久也并不意外的结果。

  沈兰卿太了解萧明徵,起初的三人行是刺尝试,但食髓知味,当嘉鱼的存在让他习惯不再厌弃之后,萧明徵本里绝不会再有共享这二字。首先要被剔除的人,是他。

  这也是入局之时便注定的,沈兰卿败在太过喜爱嘉鱼,也败在他没经住心中的妄念,更败在他明知会这样还是做了让她讨厌的恶人。

  反倒是魏忻,此人便是极聪明的狠人,他太会揣测人心,月泉阁中他若没有拼死抗命,但凡碰触过嘉鱼,只怕早就为此丧命了,而沈兰卿能活着。

  只是他的身份不同罢了,至于往后能不能活…“少傅在想什么呢?中秋你真的能带我出宫么?宫外除了糖块还有什么好吃的?”

  粉润的指捻着翠叶中的丹桂仔细摘下,橘红簇簇落入了小竹篮内,嘉鱼一连问了好几次也未见沈兰卿回神,便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较之太子。

  她真的并不太讨厌他。因为人生中遇到的温柔以待,大多都是沈兰卿给予的。“能出的,宫外好吃的东西花样几多,我会带嘉鱼去的。”他柔声说着,清逸的眼中因为凝着她的身影,变的格外认真甚至宠溺。

  虽是还在笑,嘉鱼总觉得他有些怪,像是要失去什么了,不由靠近了几分,问道:“不会是太子要被废黜而迁怒于你,做不成官了?”一梢花枝翘来,她为了避开便侧歪着头。

  这样的举动颇是可爱,以至于发间的珍珠步摇苏晃颤,珠光与她眸波一般靡丽,哪怕遭遇了太多阴暗,她的眼睛一如初见时明亮,沈兰卿恍惚了一下,静静的看着她。

  弧形极漂亮的下颌微仰,开襟的宫裙上银线绣着花边,出的锁骨处佩了一柄白玉的如意小锁,更显得脖颈纤细优美,肌若雪,前几掐下的瘀痕已经没了。

  “疼么?”嘉鱼一愣,又见他伸手朝自己颈畔摸来,温热的指尖轻抚,才懂他在问什么,偏他摩挲的有些小心,地她下意识往后一躲,一边笑道:“记不得了,大抵是没多疼。”

  她能记住的是那被萧明徵在寝殿中压制强入的疼,可比颈间的伤还要刻骨铭心,而那的事情并未让嘉鱼有多大触动,唯有快被萧明瑁掐死的那一刻,现在回想起来她是讨厌极了被人握住脖颈掌控生死的感觉。西苑甚大,丹桂丛中几条石路蜿蜒曲折。

  她越过沈兰卿的肩头往南看,难免想起萧明瑁被长剑穿透的惨状,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残忍,连他的垂死惨叫都让她若有所思。

  如果有朝一她也有了绝对的权利,一定会亲手一剑又一剑的送给萧明徵,她笑着说不疼,沈兰卿的心却是疼极了,落在半空的长指忽而一动,揽住了嘉鱼的后颈,俯身贴着花枝朝她吻来,带着桂香隽秀的微烫,从她的颈间缓缓而上。

  最后才温柔地含住了她的。掌心中是她纤弱的颈,莹的肌肤下血脉跳动的有序,可他的心跳却比这了一倍。

  他所有的妄念因她而起,所有的情愫是为她而生,这一生是再不会喜欢旁的女子了,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有太多的事想对她做,可是临了能说能做的。

  就是这样用尽所有柔情轻轻地吻着她,唤她一声嘉鱼。“嘉鱼…”相较于沉浸其中又不愿失去的沈兰卿,嘉鱼却是清醒的很,摸着微红的依在他怀中,花下吹来的清风散走了周身的闷热。

  她知道沈兰卿喜爱她,是萧妙安永远都在渴望又得不到的那种爱。嘉鱼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

  她在不安害怕着自己的坏,沈兰卿何尝不是,舌间犹是她的香甜百转,人沉沦的甘妙,光风霁月如他,也隐约开始有了不该生的向往…独占她。不惑之年的皇帝还并不老,立下十年的太子却渐峥嵘愈发强大。

  他忌讳外戚擅权,也忌惮自己的儿子夺位,哪怕现在的他们什么也未做,只要抓住丝毫时机,他连结发元后也要一并铲除了。这便是萧氏的男人,无一例外,从上到下的心狠手毒。

  而众人只知是太子相残于手足,皇帝见弃于他,却甚少有人知那西苑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赵贵妃也不明白,太子一贯高高在上,视她儿子为无物,这也才助长了她的野心,敢于撺掇皇帝。

  她的这些心思手段太子只怕是一清二楚的,所以那两剑绝非是为了权。这旁人不知的事情,沈皇后却极清楚,所以她召见了嘉鱼。

  过了地坤阙便入了中宫凤仪殿,废后的圣旨已下,华宫内外多了羽林卫守,高高玉阶重重宫楼肃穆凛然,嘉鱼随在尚宫身后,身为天家公主,记忆中她却还是第一次来此处,并不见相传的象,也没有半分的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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