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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又轻唤着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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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我总是梦到以前的自己,没用的哭个不停,哥哥、太子、皇叔…他们都不在,我却还是怕的很。

  那里像坟墓一般,又黑又冷,怎么都出不来。”听她这样说,魏忻放下了手中的巾帕,温暖清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那都只是梦罢了,总是会醒的,莫怕。”梦不可怕,怕的是她又念起真正躺在棺椁里的那个人而心伤。

  “你说的是,活人的梦总是要醒的。”嘉鱼低声呢喃着,她的梦醒了,萧明铖的梦也算是醒了,他这次主动禅位倒是出乎预料。

  不过也好在他是选择了这条路,这一次嘉鱼给了臣子们机会,同样也是给萧明铖最后的机会,本是打算他若还想做皇帝,便将剩下的一副毒药再喂给他。

  重病垂危的皇帝要禅位给皇妹,这消息一出,上下哗然,惊的是帝王那样年轻就要死了,诧的是公主就要为帝。

  不过寻常百姓又哪里在意皇宫里谁做主人,只要能让他们过的更好就行,由着长街小巷孩童们传唱“凤为尊,天下兴”的歌谣,再听着说书人们神乎其神讲起海出瑞兽的奇闻,人人更觉这长公主才当是天命所归。

  大典尚在筹办,前后调度的沈兰卿却忽而病倒了,嘉鱼处理了政务便准备出宫去看看他。因得了吩咐,知道长公主不喜欢人多,魏忻只安排了四十来个军随行,恰逢深夜宵时,空旷的御街上两马并辔的华丽车驾缓缓驶过。

  嘉鱼喝着魏忻煮的热茶,秋夜里有些凉了,她多穿了一件大袖衫,绯衣裾上蹙金的游龙戏凤缀着珠玉,最是华美丽的色彩却让她佩的更美。

  “真是可惜。”!魏忻接了茶盏,见嘉鱼的目光还在手中的那封信纸上,大约是知道她在可惜什么,那是从西地传来的,还是夔王的亲笔书信,至于写的什么就无人能知了。

  那致命的一刀都未曾要了萧恪显的命,嘉鱼确实觉得可惜,看着他在信中说此生无诏必不回京,终其一生守住国门时,嘉鱼那股遗憾的心思也淡了。

  这是放他离去后,第一次收到他的信,每一个字形锋利的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曾握着她的手,一撇一捺的教着该怎么写好每个字,刀锋剑芒的停笔处,又能窥见一丝血腥下的温柔。

  他说他悔也不悔,悔的是不该那样对她伤她,更是坦然的说不悔得到,起初的那些谋算报复让他步步皆错,到最后差点死在她的刀下,也算是他的报应所得。

  他会等,等着嘉鱼的原谅,哪怕此生不见,他也会一直等。“烧了罢。”她幽幽说着,将手中的书信给了魏忻,便将身子往软枕中倚去,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皱眉道:“将窗打开些。”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时总能若有若无的闻着一些土腥味,让嘉鱼觉得很难受,偶尔甚至想吐,这会坐在车中更是闷的慌。魏忻见她不适,抬手去推了窗格,寂静中车辕马蹄声遍彻了夜晚的长街。

  “殿下若不舒服,可要回宫?”嘉鱼却摇了摇头,只问到何处了?魏忻往外瞧了下便回:“是到朱雀街了。”

  这地方…嘉鱼将睁开眼睛却是变故突然,随驾在车畔的军唰唰的拔出了佩刀,看不清的飞箭接二连三从夜空里破风而来,钢刀挥开铁簇的声音格外刺耳。

  “护驾!”哪怕魏忻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车窗,还是没防备住一只铁箭穿破帷幔,铛的一声钉在了车壁上,距离嘉鱼不过一米的距离。

  彼时外面已大,飞箭未停,又有十来个黑衣人从天而将,瞬间厮杀狂起。马车被团团围住,军一边挥剑抵御一边高呼着放信,坐在车驾里的嘉鱼只是微惊就被魏忻护在怀中,听着外面的拼杀声已是越来越近。

  嗖…御所专用的信号像烟花一样炸开在夜空,一瞬间的明亮恍如白昼。青峰铁刃之下已是鲜血淋漓,风起时刀光剑影刹那迸出火花。

  那些刺客不退反增,饶是军重重护卫已是吃力,偏这时套在车驾上的御马被杀,整个车身往前倾塌去。魏忻慌忙中抱着嘉鱼一滚,两人从车驾里便摔了出来!铛铛!

  又是几支飞箭险险擦过两人衣袍,嘉鱼惊地抬头看着黑影如鬼魅般飞闪,每一刀都是杀机毕,若非军训练严格,只怕他们都已毙命了。

  时间仓皇,御所的卫军哪怕看见信号,也要些许时间才能赶来,眼下看着护驾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魏忻握着嘉鱼的手臂已是渗出了无尽冷汗,可哪怕是要死。

  他也紧紧将公主护在怀中,躲不过的飞箭到底是穿透了他的肩膀。“唔!公主慢些起来,我们往那边去。”他再是疼也顾不得,扶着嘉鱼想往巷子里去。

  可是却瞧见嘉鱼倏地面色苍白奇怪,踉跄着站起又立刻跌坐了下去,然后便疼的眼是泪看着他。

  “不行,好疼…”魏忻一愣,忙伸手去摸她,手中竟一片凉腻,她后处不知何时被飞箭中了。

  魏忻立刻慌了神,从未如此怕过,脑中一时间空白的厉害,想要喊人过来却被嘉鱼紧紧拽住了衣袖。

  “不能声张。”昏暗的光亮中。她苍白的脸上因为疼痛已是冷汗淋淋,哪怕是怕却也努力镇定着,便是再疼也没有出声,乌黑水润的美眸中是一种奇怪的冰冷。

  魏忻心中搐一紧,也慢慢意识到了她的意思。军已是竭力往两人这边护卫了,可这些刺客着实诡异,快如风的长刀一连砍过几人后,在鲜血飞溅的瞬间,竟然直朝嘉鱼而来,眼看是救护不及了,四起的惊呼声嘶力竭!

  也是这千钧一发时,不知从何处掷来一把长剑,狠狠的贯穿刺客的膛…蒙面的刺客惊瞪着眼缓缓跪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这一时。

  而他的刀口距离嘉鱼的脖颈也只是分毫之差了,那一刻嘉鱼连呼吸都忘记了,怔怔的看向远处街头掷来飞剑的方向。

  带着血腥味的晚风摇晃着楼阁的长长灯笼,火光中站着的那人一身锦白深衣若天人。是萧明徵。这是嘉鱼第二次见萧明徵如此杀人了,白衣胜雪,长剑挥过便是杀招,饶是黑衣人身形鬼魅散开攻去。

  他也一一不疾不徐破杀,眼都不眨的用着最残忍的方式,让那些人惨叫着死去,可比之前在沈兰卿别苑时更甚凶残。

  他每一步都是朝着嘉鱼而来,清寒冷漠的眼睛只有看向她时才有一丝活人该有的急切,这时御所的卫军也赶了来,高呼的护驾声中,黑衣人开始慌乱撤退,萧明徵旋转着手中的剑柄,反着刀刃又削去了一人首级,才丢下了长剑几步走到嘉鱼的身边。

  “可有受伤?”他单膝跪下时,雪白的袍裾上都是鲜血渍染的团团殷红,他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嘉鱼伤在了何处,剑眉紧皱时都是的冰冷肃杀,将嘉鱼小心的抱在怀中,看着她睁开的眼儿水润还颇是戒备的看着他。

  萧明徵心中只是更疼了,指腹替她擦着滴落的冷汗。“去我的别苑,那里有名医。”嘉鱼实在是疼的厉害,被他抱起时,整个人都在他怀中颤瑟着忍不住的低着痛呼。不止是间箭伤疼,竟是连小腹下也疼的让她头晕目眩,狼狈不堪的揪着萧明徵的衣襟,瞪大的眼中已是逐渐模糊,只能闻道一丝属于他的熟悉气息。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本该清冷的嗓音有些焦躁,了他太多不寻常的慌乱和担忧,嘉鱼很少听见他这样温柔的哄她,偏又急的不行。

  他走的十分快,嘉鱼也被护的安稳,晚风凉凉抚着她的脸颊,冷汗浸的颊畔乌黑粘,她难受的呜咽道:“太子哥哥…不想让我死吗?”

  她已经极尽全部的去报复他了,他方才却还是救了她一命,但凡他现在慢下一步来,她都可能随时死掉的。

  他的爱,嘉鱼从来都不信,那不过是他的占有罢了。若是她现在死了,他又能重新得到属于他的一切。作何要这么又急又怕…“萧嘉鱼,闭嘴!”

  孤傲冷漠如他,还是第一次咬着牙说话,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轻,纤弱的身子抱在怀中软的让萧明徵想要加重力道的手,都下意识的放到最小心。

  就是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人儿,已经让他尝遍了人间的所有苦乐,他焦急,他心疼,却奇异的并不恐惧死亡。

  “你若死了,我会陪着你。”对她,他已经偏执到彻底了,连死都不能将他们分开的。嘉鱼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感觉,虚弱的笑了,颤抖着抬起手。

  在不断闪逝的微光中摸着他的脸庞,呓语般的说道:“是么?可是我真的好讨厌你…若是死了你也随着我,我会一直哭的。”

  萧明徵一直深知她折磨人的功夫不浅,哪怕到这个关头了,还能将他早已不再坚硬的心,砸的血模糊,脚下不敢慢了半步,面上却紧绷着深沉的冷笑,凤眸森寒的睨她。

  “那就好好活着。”忽而,她的手软软的滑了下去,面上冰凉的一抹温度转瞬即逝,萧明徵看着闭了眼睛的嘉鱼,脚下一个踉跄差些抱着她跪在地上。

  “嘉鱼…嘉鱼!”他甚至不敢晃动她,清冷的声音微颤,整个喉咙都发干的疼到几近说不出话来。

  那些早已痊愈的刀伤在皮里又开始撕裂般的疼了。歪在怀中的那张绝美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生气,垂下的小手沾染着鲜血,一动也不动…后面疾步追来的魏忻远远就看见太子僵直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

  昏暗的光影中孤寂的弥漫着无尽的悲怆,一声又一声的轻唤着嘉鱼,失了魂般。“殿下!”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是晏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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