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立刻推开窗户

　　女人在刻意回避那场噩梦，憨子娘，憨子，老范，还有小范，在大西北的那段日子真是苦，往事不堪回首。

　　唯一感到高兴的是，她在哪儿生下了儿子天赐。“对呀对呀，我就是小梨花，原来你就是进宝哥的女人？那你生下的那个娃？”“喔，他就是天赐啊，整天在学校旁听的那个娃娃。”彩霞解释道。“啊？原来巧玲嫂一直带的娃是你的？”

　　生老半天才明白咋回事儿。当初在老家，他只是听说过关于彩霞的传说。大家都说才彩霞是被老范困囚在三十里铺的，她男人可非常有钱，想不到竟然是娘娘山的杨进宝。

　　这个世界真是小，转悠过来转悠过去，竟然转悠到了娘娘山，彩霞嫂也回来了。彩霞说：“生，你的脸真的烧毁了？”“嗯…没脸见人了，所以一直带口罩。”

　　生回答。彩霞没有让大男孩摘掉口罩，不想瞅到他的短处，只好说：“我今天找你有事儿。”“嫂子请进！进来啊，喝水…”生这才明白应该请彩霞进去，赶紧闪开门口的位置。

　　彩霞也不客气，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小，有，有桌子，桌子上都是书本，还有孩子们的作业本，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都有。外面是厨房，特别干净，淡雅。目前生的生活有村子里摊派，家家户户送粮食，也送柴米油盐。

　　娘娘山几辈子没有老师，山里人都很尊敬文化人。杨进宝将这座学校盖得非常坚固，围墙特别高，可以防止山里的野狼半夜进来。二层小楼窗明几净，几个教室上百套课桌椅，完全可以容纳一百来个学生。

　　教学用具应有尽有，可老师却只有一个。当初巧玲在的时候，生的活儿还轻点，女人一走，整个学校只剩下了他自己。

　　目前的生不但是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体育老师，还是音乐老师。因为嗓子好，他唱得歌儿特别好听，学生们可喜欢听他唱民歌了。彩霞也不客气，进门一股坐在了生的小上。“你吃了没？”女人问。

　　“吃了。”“在这儿吃得可？”“，娘娘山从前穷，可现在富有了，比咱们三十里铺强之百倍。”

　　“粮食怎么来的？吃喝拉撒呢？”“全村摊牌，上面也补贴，都是进宝哥帮着我申请的。”“工资呢？一个月挣多少钱？够花吗？”

　　彩霞不得不询问。同乡三分亲，既然生是三十里铺来的，那跟她就等于半个老乡，也等于是村里的小叔子。嫂子当然要关心小叔子。“上面一个月给我五百，进宝哥一个月给我补一千，我一个月可以达到一千五的收入。”男人幸福地说到。

　　民办教师的工资真的只有五百，在娘娘山一代已经是很多很多了。可杨进宝不想亏待生，老师也等于是娘娘山的一份子，所以杨进宝一个月给他补一千，按照饲养场工人的工资结算。

　　杨进宝是想把生留住，让他把儿扎在这儿，好好为娘娘山培养人才。就这也招不来老师，好多老师宁可在县城拿几百块，也不愿意进去大山深处教书。“看来你小日子还是滋润的？”彩霞噗嗤乐了。

　　“是啊，有了进宝哥娘娘山才有今天，不是每个村子都叫杨家村，也不是每个村子里都有杨进宝。”生一口一个进宝哥，叫得可亲了，对杨进宝十分崇拜。

　　“生，你以后别叫我大憨嫂了，因为我跟憨子根本没有成亲，我男人是杨进宝，叫我彩霞嫂或者进宝嫂子就行了，可以吗？”彩霞祝福他道。

　　大憨嫂，那是很久前的事儿了，女人担心生这么叫山里人会误会。“好，我知道了，进宝嫂。”生噗嗤笑了。“既然你叫进宝一声哥，以后就是我小叔子，有啥困难只管说，嫂子一定帮你解决。”

　　“谢谢嫂子。”“今天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嫂子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当初离开娘娘山，为啥要返回来…？”

　　“这个…？”生的脸红了，难以回答。“你是为了桃姐，是不是？”彩霞一下就猜透了生的心事。关于生跟桃的那段爱恋，她早听说了，村子里传得风言风语。

　　“是…”生没办法，只好害羞地点点头。“你喜欢桃姐，想跟她做夫，对不对？”彩霞又问。

　　“啊不！嫂子你别误会，我知道高攀不上桃姐，没胆子娶她做媳妇，只是想偷偷瞧着她，看着她开心，我就开心，看着她难过，我就难过。”

　　虽然看不到生的脸，可彩霞已经猜测到男人的脸红了。这是个害羞的小处男，情窦初开，对爱情也是一知半解，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桃姐如果能抱上这么个小鲜，还不美死她？“不如嫂子给你俩说媒咋样？我代表你去跟她提亲。”彩霞捂着嘴笑道。

　　“啊？不不不！嫂子，我不敢！”生赶紧拒绝。“为啥啊？既然喜欢她，就去追啊，害羞个？”

　　哪知道生却泣一声哭了：“从前还行，可现在不行，嫂子，你瞧我的脸，成啥样了？怎么能配得上桃姐？”大男孩说着，摘掉了口罩，彩霞仔细一瞅，吓得打个冷战。

　　只见生的鼻子眼都看不清了，嘴巴歪三扭四。当初那场大火，他的脸本来就被烧毁了，杨进宝将他拖出来的时候，刚好有一横木掉下来，砸在了生的脸上。

　　横木将他的拍砸成了平底锅，英俊的反串小生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容貌，成为了丑八怪。如果不是彩霞胆子大，提前做好了准备，还真的以为半夜见到了鬼。“生，你的脸…咋成这样了？”

　　彩霞差点没吓死。虽说她从前没见过生，可在三十里铺听说过。碗碗腔剧团在那一代可非常有名，好多村子都请他们唱戏。生的艺名就叫小梨花，意思是说这个男孩子跟梨花一样雪白，打扮成女人，跟个俊俏的小媳妇一样好看。

　　而且他会好多种戏，走到哪儿都会学哪儿的地方戏。“嫂子，我已经变成了这样，桃姐怎么会喜欢我？就算她喜欢我，我又拿什么给她幸福？呜…”

　　生竟然哭了，是放声大哭。在别人面前他是不哭的，这不见到乡亲了吗？才把一肚子的委屈尽情宣。“不哭，不哭，这又不是你的错？桃姐不会嫌弃你的。”彩霞赶紧劝，安慰男人。

　　“可我自己嫌弃自己…”“别那么自卑，告诉嫂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桃？”“嗯…喜欢。

　　特别喜欢！一天看不到她，我觉得自己就会死。”生拼命点着头。“那好！既然这样，你跟桃的事儿嫂子包了，一定撮合你俩，放心，我最了解她了，从不嫌贫爱富，也不在乎一个人外貌，她在乎的是一个人的才学，有才学你怕啥？”

　　彩霞只能安慰他，给他信心，鼓励还有安慰，唤起男人的自信。“嫂子，那你说，我以后咋办？”生接着问。

　　“好办，你的特长不是唱戏吗？听说民歌唱得也不错，那你每天晚上跑桃姐山神庙的土疙瘩对面，跟她唱歌，感动不死她…”彩霞开始给生出主意了。

　　“啊？为桃姐唱歌？”“是啊，桃可喜欢听歌了，也喜欢听戏，特别是情歌，越煽情越好，听习惯了，一天不听她就会憋得慌，到时候就离不开你了。”彩霞的注意很好，招式也跟高妙，生眨巴一下眼问：“这样…能行？”

　　“你试试，试试不就知道了。”彩霞蛊惑道。“好，我这就去，咱俩一起去，我马上唱歌给她听。”生一听乐坏了，立刻拉起彩霞的手，走出了学校，直奔村外的山神庙。

　　来到山神庙隔壁的土疙瘩上，生清清嗓子唱开了：“沙梁梁上站了个俏妹妹，惹得那喜鹊树飞，白生生的脸蛋柳梢眉，双辫辫一甩扭嘴嘴…哟号号噢。眼眼望断黄河水，爱你恨你几回回，几呀么几回回。黄土坡坡站了个傻妹妹，爱的那后生呀不想回…”

　　你还别别说，生的歌唱起来特别优美动听，绕梁三，经久不绝，犹如天籁之音。不单单对面山神庙的桃听到了，下面的老金跟麦花听到了，就是村子里好多人也走出家门，站在村口的位置聆听。

　　哪一刻，生又哭了，将对桃所有的爱全部融合进歌声里，尽情倾诉。彩霞听得如醉如，差点没感动。瞧瞧人家生，多能？进宝要是能为俺唱情歌，该多好啊？

　　歌声一起，桃在山神庙里颤抖一下，立刻推开窗户，借着朦胧的月光瞅到了生。老金跟麦花嫂也推开门，站在那儿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