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可能是三天

　　“啊？不会吧？你咋知道？”女人说：“俺上个月该来的例假没来，一定是怀上了！”“苍天，那赶紧到村子里的医疗所问问，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是，大栓不吃饭了，赶紧扯着媳妇走进了医疗所。经过村子里赤脚医生的检查，最后的结果出来了，女人果然怀上了娃，男人的种子在她的肚子里生发芽。

　　大栓乐得差点脑袋撞房顶上，一下子抱起子，在医疗所的屋子里打转转：“怀上了！真的怀上了！杨进宝真啊！杨进宝万岁，永垂不朽！”第二年的春天，孩子出生以后，两夫拿好多礼物，亲自去了一次娘娘山，特意感谢杨进宝。

　　可那时候，杨进宝却不在，最终还是悻悻而回，当然，这是后话了。杨进宝离开刘家集，仍旧一路寻找，又过两个多月，足足踏遍了几十个城市，路过的乡镇不计其数，始终没有找到巧玲的下落…距离巧玲最近的一次，本来都瞅到她了，可惜又被她跑了。那是他从刘家集出来两个月以后的仲夏，天气正热，他灰头土脸，在一个乡镇的饭馆里吃拉面。

　　忽然，猛地瞅到了巧玲，发现女人很瘦，面容憔悴，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立刻飞上摩托车准备追赶。可惜摩托没油了，踹响没几下，放俩就不走了。

　　于是，他赶紧丢下摩托，徒步追赶，一边跑一边喊：“师傅！等等我，停车！”那出租车很快，巧玲在车里透过反镜瞅到了他。

　　赶紧说：“师傅，不要停！后面那个人是个氓，劫财劫，要欺负俺，帮俺甩掉他！”那司机可能喝多了，说：“妹子，别管了，我就看不惯这种人，老子加油，累死那王八蛋！”于是，司机把脑袋伸出车窗，冲杨进宝一乐：“八戒，收了你的神通吧！有本事你就赶，看老子一个跟头甩你十万八千里。”说完，油门一踩，那辆出租车跟战斗机似的，呼啸着跑远了。杨进宝本来都抓住后尾箱了，被汽车拖得鞋底子直冒烟，只能撒开手。从哪儿以后，他跟巧玲一别又是两年。远远的，他看到了那辆出租车的牌照。

　　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距离L市不远了。那汽车的牌照正是L市的，想不到自己四个月的时间，整整找寻了不到两千里。没办法，他只好返回来，找到加油站加油箱，直奔L市。再次返回L市，是他跟彩霞分别正好一年的时间。

　　既然来到了L市，就必然要去看望一下彩霞。杨进宝走进罐头厂，上去彩霞的办公小楼，推开了女人办公室的门。

　　当时，彩霞一头短发，样子还是那么俊美，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坐在办公桌前办公。男人轻轻敲了敲房门，女人猛地抬起头，吧嗒！手里的笔掉在了桌子上。

　　紧接着，她跟被弹弓弹、出去似得，嗖地扑过来，扎进了男人的怀里。“冤家！你咋来了？”彩霞惊喜地问。“我来看看你…”杨进宝说。

　　彩霞激动不已，抱上男人就亲，啧啧啧…接连啃了好几口：“死鬼，亏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杨进宝说：“怎么会？走到哪儿，你都是我媳妇…咱俩拜过天地的。”

　　女人上下瞅了瞅，看到了男人的邋遢样子，西装破了，子上也有个，人黑了，不过更壮了，胡子拉碴。“进宝，你咋混成了这样？是不是来找巧玲的？”杨进宝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她来过？”

　　“是啊，四个月前她就来过…跟我说了好多话。”这个时候，杨进宝才知道，巧玲离家出走的第一站，就是大西北的罐头厂。女人之所以来这儿，也是为了见彩霞一面，问问她跟杨进宝从前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她都跟你说了啥？”杨进宝问。

　　“巧玲询问了咱俩从前的一切，知道咱俩在娘娘山的山道上相好过，知道我离开娘娘山以后来了大西北，去了西关镇。知道我从前住在秉德叔的家里，知道咱俩拜过天地，知道我生下了小天赐，我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诉了她…”彩霞眨巴一下眼，只能跟男人实话实说。

　　“喔，那巧玲说了啥？有没有跟你打闹？”杨进宝觉得巧玲来找彩霞，一定是干仗的。自己的男人被其她女人无辜抢走，生可忍孰不可忍，还不打个天翻地覆，拼个你死我活？

　　可彩霞的回答却大出他的意料：“进宝，巧玲是个好女人，她没有跟我打闹，反而哭了，将你托付给了我，让我回娘娘山，跟你做真正的夫，她甘愿退出…从此以后，她跟你是路人。”“然后呢？”杨进宝问。

　　“然后她就走了，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咔嚓！一个惊天的大雷在头顶上炸响，杨进宝傻了。他晃了晃，扑通坐在了地上，浑身瘫软…以为破镜会重圆，以为会找到巧玲，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预料到跟巧玲的缘分完了，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因为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媳妇，巧玲选择了退出…＊＊＊杨进宝寻找巧玲的动力立刻化为了失望，灰暗跟迷茫，好像了气的皮球，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

　　“进宝，进宝你咋了？”彩霞吓一跳，赶紧搀扶了男人。可杨进宝却一动不动，无尽的期盼变作泪水不住淌。彩霞把男人放在沙发上，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好烫。

　　原来他早就发烧了，一直靠坚强的毅力在支撑。为了巧玲，他忘记了疲惫跟饥渴，也忘记了自己身染重病。“进宝你醒醒！醒醒，别吓我啊，进宝…”彩霞在竭力呼喊，可杨进宝已经听不到了。

　　迷茫中，他瞅到巧玲向他走来，子还是当闺女时候的样子，身穿花格子小袄，头上的辫子梳得很利索，眉毛弯弯眼睛大大，俏皮的嘴巴一撅，脸上就泛起一对好看的酒窝。

　　巧玲子上打着补丁，针脚非常巧，脚上是一对手工花布鞋，站在那儿如沐春风。嘴巴一咧她又笑了，那样子好像一朵风招展的玫瑰花，半开半合。杨进宝的手在半空中抓啊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凄嚎：“巧玲，你这是啥啊？”

　　发现男人浑身搐，彩霞赶紧推开窗户呼喊：“雨涵姐！猴哥！快来啊！进宝病了！送他到医院啊。”此刻的肖雨涵跟侯三正在工厂的车间督促工人干活，他俩听到了总经理的呼喊。

　　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扑上了彩霞的办公小楼。“啊！彩霞，进宝咋了？他咋了？”肖雨涵跟侯三都是大吃一惊。

　　“他病了，快！送医院，送医院啊！”彩霞迫不及待抱上男人，肖雨涵跟侯三也过来帮忙。三个人七手八脚将杨进宝送到了楼下的面包车上。侯三开车，彩霞跟肖雨涵一边一个抱着杨进宝，直奔L市的医院。

　　好在医院距离罐头厂不远，也就是十几里，抬脚就到。杨进宝被人抬进急救室以后，三个人只能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彩霞，进宝啥时候来的？”肖雨涵问。

　　“刚来没多久。”彩霞回答。“那他啥时候病的？”“不知道，可能半路上病的，也可能几天前就病了。”

　　彩霞也不知道，只是发现男人很瘦，皮包骨头。寻找巧玲的半年里，杨进宝风餐宿，饥一顿一顿，不吃也不饿，不喝也不渴，一路上牵挂的就是子的安危，心力瘁。

　　现在，听到彩霞的那番话，他知道巧玲已经对他心灰意冷，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于是，他精神的殿堂彻底垮塌，再也无法经受饥寒迫的折磨，彻底病倒了。

　　彩霞发现杨进宝真的爱巧玲，离开女人不行。她的心里一阵酸楚，觉得自己很残忍，当初不是因为她，杨进宝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跟巧玲劳燕分飞。

　　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医生才从急救室出来，摘掉了口罩。“谁是病人家属？”医生问。“我，我是他媳妇，我丈夫的病怎么样了？”彩霞站起来问。

　　“没事，他身体很好，就是很虚弱，好久没睡觉了，也好久没吃东西，严重的营养不良，吊两瓶糖水就好了，记得回家让他多休息，增加营养。”“喔，谢谢医生。”

　　彩霞这才吁口气。杨进宝半个小时后被人搀扶出来，手臂上刺了一吊针，旁边的输架子上果然吊了糖水，不过精神已经好多了。扶着男人坐在长椅上，彩霞问：“进宝，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多久没睡觉了？”

　　杨进宝摇摇头：“不知道，也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五天。”“冤家！你干嘛不吃不喝不睡觉啊？想死啊你？”彩霞气得哭了，抬手点男人额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