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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这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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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袁晨锋和孙武都被得一头雾水,路飞扬轻咳两声,道:“和你们说这些,是想要提醒你们,在一切尚未全面失控之前,你们…是否已经做好准备了?”

  孙武皱眉道:“路叔叔,粮草武器什么的,袁兄的准备就算还不足够,但也是尽可能地在筹备了,你不说他也知道的,用不着这么拐弯说话吧?听起来不像提醒,还比较像是在骂人耶。”

  “一个武者能到什么境界,与他本身的思悟有重大关系,像小武你这样不肯多花脑筋想,只是闷着头练,能够练到今天这境界,也是奇事一件啊。”

  路飞扬笑着望向袁晨锋,后者隐约猜到,这个“准备”所指的,并非物质,是精神心态,但究竟是怎样,一时却也说不上来。“…请先生明示。”“以你的聪明才智,这答案你不该想不到。

  或许…是你的个性,让思维出现了死角。”路飞扬摇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

  这问题路飞扬一开始就问过,听起来像是在找碴,现在重提,孙袁二人感觉自然完全不同了。

  思索片刻后,孙武仍感茫然,袁晨锋却是全身一震,眼中出惊骇之,可是在原地站了半天,仍不敢开口。

  “唔,看来是把握到一点了,天下事,过犹不及,两种都不好,残忍好杀、鱼百姓,这固然无法长久。

  但太过理想化,忽略现实,这也很危险。普通的正道人士起义,为的通常都是救世济民,不过…再怎么无聊的人,起义之前通常也不会去问,被救的人想不想要被救。”路飞扬笑道:“所以,这难免就会有些问题。

  特别是当想救人的,伸手出去被人打掉的时候,那个打击可不是普通的大,要是意志不够坚定,那可没有办法走到最后。

  想要改变世界、想要让天下人过得更好的理想青年,每秒钟都可以死十几个,但真正有实践能力的就少之又少,这之中的关键便在于你有没有准备好,承受这些打击而走下去,”

  “我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受到少少打击就会动摇的人。”“但你显然就是没有想清楚那个问题…啧,我就直接说了吧。”

  路飞扬一手,直直地望向袁晨锋,道:“你有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些你想要救、想要造福的人,可能根本不领你的情,在你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们只会冷嘲热讽,猛扯你的后腿?

  什么共体时艰、背后支持,通通别想,偶尔…或是经常的,会背后给你一刀,他们不会和你讲什么美好的未来,那些太遥远。

  他们不会体谅你正在为他们拼命,只会看谁的拳头大,就往哪边走…因为说到最后,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目光短浅,欺善怕恶,愚昧无知的东西,你作好替他们出生入死的准备了吗?”

  这些话如同雷霆霹雳,把孙武给震傻了,之前他一直笃信,顺着良心去作,无愧于心,不惧威迫,尽心为人。

  这样就可以称之为侠,却从没想过,当大侠之前还得做这些心理准备的。面对这些质问,孙武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答之不出,不晓得袁晨锋那边怎么样?

  “我相信…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你说的现象固然存在。但…”

  袁晨锋道:“那只不过是所有人当中的一部分,绝不是大部分。”“对,我也承认,不会所有人都这样,但哪怕是少数人,当这类事情反覆发生,一次、两次、三次…照样可以把你到崩溃。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你要坚守的理想,可能就是你无法达成理想的最大阻碍。

  特别是…现在的你,根本不够武沧澜玩。”路飞扬用遗憾的表情,点出了几个孙武从没注意到的事实“武沧澜残忍好杀,嗜战黩武,是个名符其实的暴君,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推翻他的统治,都对中土有好处。

  但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为何十几年来没人做到?背后的理由,绝不是单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已…”武沧澜是暴君,这点众所周知。

  但大武王朝苛吏众多,却另有一件奇事,就是贪官污吏的数目,相形之下要少得多。自从坐上王位后,他一反之前的态度,投注大量心力、精力在整顿吏治上,银劫耗费大半生心血所组建的情报网,战后主要的功能,就是缉查各种贪污、舞弊、谋反的案件,把大量的贪官连拔起,因此受到牵连的豪门世家,数以百计。

  “那个战斗狂搞这一套,可不是为了替百姓着想,他只是很清楚,比起很多不公正、不平等的事,苛政其实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要让天下百姓的日子好过很难,要让天下权贵与官吏的日子不好过,那就容易得多,所以他消灭豪门,打贵族,让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百姓在比较之下,怨气就没那么容易爆发。”

  孙武闻言默然,想像自己易地而处,假如自己生活穷苦,隔壁邻居却天天醇酒美人,生活无忧,特别还是坐享其成,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早晚会忍耐不住,跳出来宰人造反的。

  这么一比较,登时印证,路飞扬所言非虚,武沧澜这狂人看似肆无忌惮,其实他比什么人都于计算,巧妙算计人心,在稳妥的安全准备下行险。

  但若照路飞扬的说法,孙武有一点还想不太通。“等等,我不能理解,如果说,武沧澜让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打豪门贵族,这是为了公平,那…

  他自己不就成了唯一享受特权的人?大家日子过得烂,就他一个人舒服,他会变成最可恨的人,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这次,解答的人不是路飞扬,袁晨锋对政治、世务接触远较孙武为多,一旦被点醒开窍,很多道理豁然开朗,听了孙武的提问,他马上就知道答案。

  “那是因为…他始终是皇帝、天子,人们对于这种唯一的存在,总是忍耐程度高一点,标准也打宽几分。除此之外…武沧澜确实穷兵黩武,把大量的金钱与资源,都投用在战争和军备上。但若说到享受、娱乐…”

  袁晨锋摇摇头,这点自己察觉到得实在太晚,中土百姓哪怕只是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皇帝陛下是个修练狂、是个好战的武痴。

  但若说到武沧澜有什么贪图逸乐、豪奢浪费的行为…那还真是谁也没怎么听过。身为一国之君,武沧澜的生活相当单调,没有什么享乐活动,大半时间都花在修练上,勉强要说的话,在比斗中打垮对手,这似乎就是武沧澜的嗜好,以这点来说,他和那些荒豪奢的前朝贵族,差别可真不是一点点。

  天下百姓都知道这个皇帝脑子有病,不是适任人选,不过,人们对武沧澜的感觉,总是畏惧多于愤恨,再考虑到他的强大与危险,一旦战争爆发要选边站,就算不与武沧澜站同一边,至少…不太敢站在他的对面。

  路飞扬道:“老武不是一个可以简单战胜的对手,你想要赢过他,就要活用各种手段,只靠之以利,那是绝对不够的。你坚守理念与原则,这点很好。

  但好人干不了大事,你若真想实践理想,那你就要让人知道,跟着你也好处,不跟着你…坏处会很不得了。”简单一句暗示,包含着非常沉重的意义。

  特别是在这种世、这种时局,要对人们示之以威,这往往就意味着血洗、杀戮,要袁晨锋去实现这一套手段,光看他苍白的脸色,就晓得他心里的挣扎有多大了。

  “有…有没有…别的办法?”“有!当然有,天底下什么事情都有不只一种解决方法。”路飞扬答得斩钉截铁,不过很快就把手一摊“但我找不到,很多年来我都没有找到,我认为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应该不只是这样,但我一直没能找出来,也许…你们年轻人可以超越我们,找到那条没被发现的路。”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把那条路找出来?”“如果可以,这当然是最好的结局,但以目前而言,这个美好愿景太不现实,别说实现理想,你搞不好很快就要完蛋了。”

  路飞扬道:“你不贪图荣华富贵,这确实是一个优点,但你太想要证明这一点,所以忽略了现实层面。”

  “…什么?”“推翻大武王朝,为民伐罪,这些只是一个口号,实际上谁不想藉此升官发财?你口口声声功成不必在我。

  但你的功劳最大,要是连你都不拿好处,你要同盟会里其他人怎么办?他们没官作、没钱捞,鬼才跟你去拼命!”

  路飞扬叹道:“如果你只是场面话说说而已,那倒无所谓,偏偏他们都晓得,你都是说认真的…他们无法理解你,觉得你这样的人…很变态,你觉得有多少人肯不拿好处,跟着心理变态去卖命的?”

  这些话,孙武无从判断其真实,或许真有很多人这么想也不一定,然而,就自己听来,这些话实在太重,重到让袁晨锋无法承受,一直都还能维持起码冷静的他,彻底失控,掉头冲了出去。

  “袁兄!”孙武担忧袁晨锋的精神状况,一见他奔冲出去,立刻也追了上去,两人依前一后离开,就只剩下摊着手的路飞扬,还有一直保持沉默的小殇。

  路飞扬耸耸肩,望向自己仅剩的一条手臂,别人摊手作势都是两手,自己仅余一臂,只能将就了。

  “啧,这个小子,美女跑走的时候他不追,男人跑出去他就立刻追,我真怀疑他的向是不是有问题啊?”一向也会拿孙武来开玩笑的小殇,这次出奇地没有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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