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下次,你试试,我总会找到法子来整治你,例如床上…”重音落在“床上”这两个字上,元清凝一听,低下了头,脸微微泛起晕红,他却笑得一脸无辜,好像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叀頙殩伤
元清凝狠狠瞪他一眼,将头埋进被窝继续睡。
他笑出声来,隔着被子拥着她“阿凝,莫生气了。”
元清凝故意不搭理他。
⾝后传来他宛如叹息般的声音“幸好,你醒了。”
“无忧…”
“嗯?”
“无忧…”
“怎么?”
“无忧…”
“我在。”
“我生你气了!”
“我都没生气,你生啥气?”他淡淡地问道。
“哼。”元清凝冷冷回应了一声,觉得还不过瘾又不知该说什么便不再做声。
“病了这么旧,又腾折了这么久你就不饿?”宇文拓起⾝整理衣襟“我让御膳房做酥包,和白粥。”
一听到有自己爱吃的,元清凝立马来了精神“我还要梅花糕、薄饼、榴莲酥…”
他轻笑“古人倒没说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元清凝细细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扑到了宇文拓怀里,搂住他脖子“怎么,你后悔了,不想养我了?”
他挑眉“如果我说是呢?”
元清凝附到他耳边,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敢说是,我就先把你杀了,然后把御膳房送来的点心吃掉撑死。”
他环住我的腰“看来为了不让你死得那么惨,我只能说不是了。”
“这还差不多。”元清凝在他右颊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
那事儿,元清凝还是始终没有告诉他,原因有很多,主要是怕宇文拓为了她,会真的杀了宇文轩,如今首要的还是要先找到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只是无奈,她是真的对这些事儿,不太熟悉啊。
谁让她对后宮的事儿着实是不太了解呢。
看来,有必要摆摆架子,这四妃之首的架子,也算不得是白封了,最好是让无忧也跟着演一场戏,戏份足了,那她这妖妃的名号也就坐实了。
这事儿,得容她想想,再与无忧商量商量再说。
金銮殿內。
宇文拓坐在主位上,看着⾝旁带的男子,他轻声道“东方,你确定⺟后未死么?”
“嗯,那曰我在房顶,亲口听太后对七皇子说的,据太后所说,是怕皇上羽翼丰満之曰会计较⺟亲的死,所留的最后一张牌。如今,太后怕是想要利用这个来要挟皇上退位,为七皇子宇文暄谋夺大位。”顿了顿,他又道“没想到,当初七皇子和皇上走得那么近,却也是为了这个的缘故!当真是小看他了!”
“你说的真的?”
东方似乎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看着宇文拓轻轻地道“嗯,只是这件事还有待查证!”
“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查,朕倒要看看,他们⺟子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听说前些曰子,太后的侄子仗着有人依靠,公然強抢别人的新娘,害得新娘的夫家全家在夜一之间死绝,那新娘最后不堪受辱,自尽而死。这事儿在梁城造成了不小轰动,最后被宇文暄给庒下来了。皇上,这事儿,你不管么?”
宇文拓本是背对着他,听了晞的一席话之后,缓缓转过了脸。通亮的灯火和外面的阳光将他那张年轻的脸照得分外英气,神韵夺目,就像傍晚流彩霞光。
“不是朕不管,而是朕管不了。别人不知道朕的状况,难道连你也不了解么?”
“可也不能纵容他们如此这般下去啊?不如…”东方淡淡的说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发亮,薄唇抿紧。
“东方,不要鲁莽行事,如今还未到时候,朕都忍了他们⺟子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些时曰,待确定⺟后的生死后,朕要他们⺟子死得更惨。”
“可看到他们,我就觉得气不过。”
“东方,沉住气,如今是比谁更能沉住气的时候,若是我们先出手,倒显得我们棋差一招了,难道有句话,你没听过么?”
“皇上…”
“自大的人往往摔得最惨。”宇文拓蓦的抬起眼,犀利的眼神,为那狭长优美的墨⾊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对了,宁王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和七皇子那边没有什么来往!”东方淡淡的说道,似感觉到了宇文拓的疑惑“似乎是太后瞧不上宁王,亦或者是太后还是忌惮着宁王的!”
“嗯!”宇文拓低声说道“他们相互猜忌,倒是省了朕不少的事儿!”
“不过也不能放松,万一他们联合在一起了呢?”
“你注意一下吧,你退下吧,阿凝该来了了!”
“是,皇上!”
而在另一头,元清凝穿着斗篷,在冰天雪地里走着,漫天飞舞的阳光,地上是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公主,小心些,天气开始转暖,积雪化了,有些滑!”未央在她的⾝后轻轻扶着她,万一她这一滑倒,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呢。
“好了,未央,我知道了,我没有那样娇贵!”
元清凝说道,便向前走去,那一步一步踩在雪上的感觉真好,以前她就像去哈尔滨看雪的,如今倒是实现了。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吵闹的声传来。她抬眼望去,只见有几个老嬷嬷在揪打着一个瘦弱的女字大骂,那女子已是泪痕満面了,可那些嬷嬷却依旧是那样的不依不饶,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叫你偷懒,还有一大推的服衣还未洗,你倒好,竟敢私下里去勾(谐和)引秦王!”
“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样,秦王怎会看得上你?”
然而那女子竟如此倔強,怎都不肯吭一声,也不说一句痛的话,更没有哭。
元清凝几步上前,看着那几个老嬷嬷,大声呵斥道“住手!”17652218
“你谁啊,这是我们洗衣院的事儿,何时轮到你来管了?”其中一个老嬷嬷道。
未央一听这话,便走上前去“大胆,许嬷嬷,你这是同凝妃娘娘说话的态度,若是教皇上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那群人一听这话,连忙跪倒在地,眼都不敢抬头望,原来这女子就是传说中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凤凰殿凝妃娘娘,她们当真是不要命了“娘娘恕罪,老奴下次不敢了!”
“不要老仗着自己资历深,便欺负别人,若有下次,本宮定不轻饶!”元清凝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嬷嬷,淡漠地说道“好了,你们下去吧,至于这宮女,本宮会同皇上说!”
“是,是,老奴告退!”
看着远去的老嬷嬷们,元清凝微微摇了头摇,随即低头瞄了一眼,看着満脸肿红的女子,从斗篷里拿出了一方白⾊的丝帕,丝帕上发出了淡淡的幽香“你受伤了,擦擦吧!”
女子抬头,看着她,似有些犹豫,随即才伸手去接住了那丝帕,浅褐⾊的眸子中似有一抹看不清的情绪滑过。当她还未回过神的时候,便听见了元清凝询问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雪鸢!”
“嗯,好听的名字!”元清凝感慨了一声,随即望向⾝后的未央“未央,你带雪鸢回凤凰殿,我自己去见无忧,记住,给她擦点药膏,这么美的脸,若是留下疤痕了,可不好!”
“是,未央遵命!”
雪鸢在未央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那头走去,可没走几步,她便转⾝看着元清凝,她道“你为何要救我?”
元清凝微微一笑“只是单纯的想救!”
那笑,美如漫天霞光,生生震撼了雪鸢的心,这个宮內,竟有如此纯净之人?
难怪主上要她一直呆在她的⾝边,一步都不能离开,只为保护她的全安。
这样的人,确实是值得人疼惜。
那边有个男子站在不远处,雪地里,他一袭黑⾊斗篷,乌黑的秀发随意挽起,五官深邃,一双乌黑的眼珠直直地看着远处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唇角似也微微扬起了一丝笑容。
“那女子是谁?”
“回七皇子的话,那是凝妃娘娘!”
“元清凝!”宇文暄看着远处那抹⾝影,嘴角不由得扬起“不愧为天下第一美女,一笑足可倾天下!”
“七皇子…”1c49c。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便看见宇文暄向元清凝走去,只见他微微俯⾝,道“臣弟宇文暄见过凝妃娘娘!”
元清凝一转⾝便看见眼前的男子,不由得微微蹙眉,眼前的男子自称宇文暄?难道他就是秦王宇文暄么?
倒是听无忧说起过,这位秦王虽然已经有封号了,可是大臣也好,宮里的宮娥太监也好,都习惯叫他七皇子,甚少叫他秦王,也不知是何缘故。
她想,难道是因为这秦王是无忧册封的缘故?
而且还听说,他的⺟亲是当今太后。
这也是让她很是费解的地方。
“秦王免礼!”元清凝淡淡的笑着,脚步却未停。
“娘娘要去何处?”
“金銮殿。”
宇文暄淡淡的笑了,他道“臣弟陪凝妃娘娘去,正好臣弟也要找皇兄!”
元清凝一听宇文暄的话,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人还真赖皮,非要跟着她做什么?可她又不能拒绝,于是她淡淡的道“秦王要去见皇上么?”
“当然!”
“嗯,那一起去吧!”
说罢,元清凝移步,向前走去,脚步轻轻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此时,不知怎么回事,天空竟微微下起雪来,只是一点的雪花,煞是美丽。院子里的红梅树上皆是积雪,一树梅花一树雪,风过,片片缤纷如蝶,落在脸颊上点点沁凉。
“凝妃娘娘和皇兄的感情倒是真好呢?着实让人羡慕呢!”宇文暄看着走在自己⾝旁的元清凝,乌黑的眼珠静静的。
元清凝一听这话,似乎顿了顿,随即便淡淡一笑,道“还好,皇上待我只是比旁人好那么一点而已,他是皇上,该雨露均占的!”
“哦?可我听到的版本怎么不是这样的呢?”宇文暄轻轻瞟眼看向元清凝,只见那人脸上却是一片淡淡的笑容,那眉眼太过从容,从容得让他无法看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秦王听到的是什么版本?!”
宇文暄轻轻笑了起来“听到的是凝妃娘娘专宠的版本,专宠固然是好,可凝妃娘娘可有想过,万一有一天,失了这宠爱,有当如何呢?”
元清凝顿了顿,又想了想,笑道“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她忽然想起了她和宇文拓之间的一切,不管如何,她都相信他,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柔和“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相信命运,相信彼此是为对方而生,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甘心付出真心,无怨无悔,不求结果。只求在最美的年华,遇到他,其实,不枉此生。”
宇文暄望着元清凝嘴角的浅笑,伸手去接住了掉下来的雪花,雪花一遇到他掌心的温度变化成了飘渺的雾气,淡淡的水雾从他的掌心萦绕而起,令他感到眼前有些模糊,似乎看不清她的容颜。
“老奴给凝妃娘娘请安,给七皇子请安!”不知不觉原来已经到了金銮殿,站在宮外的徐福一见到元清凝和宇文暄便跪倒在地,心里却疑惑着,这凝妃娘娘怎么和七皇子走到一起了?
“徐公公请起!”元清凝看着跪倒在地的徐福,轻声道“徐公公,皇上在里面么?”
“在,皇上吩咐下来,若娘娘来了,直接进去便可!”
元清凝微微一笑,随即便将自己的斗篷交给徐福,自己自顾的向里走去。偌大的金銮殿內,很温暖,里面大概生了许多炭火,当她走到內阁时,那书桌前坐着一个⾝着明⻩服饰的男子,眉星剑目,卷翘的睫⽑在淡淡的光芒下,落下淡淡的影子,略微显得有些残破。
“臣妾(臣弟)叩见皇上!”
此时有旁人在,必要的礼仪还是要的。
宇文拓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眉目突然变沉下来,只是他却表露出分毫“老七,你怎会同阿凝一同来?”
“回皇上的话,臣弟刚在外面碰巧遇见了凝妃娘娘,所以便同娘娘一起进来!”宇文暄轻轻说道,抬眼打量着宇文拓,他的四哥在他面前倒是越发的深沉了。
“嗯,阿凝,下去沏壶茶来!”宇文拓看向一旁的元清凝,说道,声音虽有些微凉,但那墨⾊的眼珠分明有着一闪而过的柔情。
“好!”元清凝退了下去,屋內只剩下宇文暄和宇文拓两兄弟。
“皇上,昨儿个臣弟呈上来的折子,你看了么?”
宇文拓微微一震,没有抬眼,只是淡淡的道“看了!”
“那吏部尚书勾结外邦,已有出卖我西凉之嫌,皇上为何不派人捉拿?”宇文暄看向宇文拓,淡淡地说道,很是平常轻松。
“老七认为该如何处理?”
“该立即下狱,处以极刑,所有家眷全部流放!”
宇文拓抬眼看了看宇文暄,墨⾊的眼珠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冷冽,但随即,他便笑了,那浅笑如冷月清辉,他说“那便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臣弟明白!”说罢,他便抬头,看向宇文拓,他答应的太快,快得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照理说,他该抱住吏部尚书的不是么?那是他的人,可如今他却任由他处置。
四哥,你真是越发教人捉摸不透了。
这时,元清凝端着茶水向这边走来,她轻轻将茶水放在桌上,然后将盘子交给徐福,自己则是站在了宇文拓的⾝旁,她并未看宇文暄,只是注视着宇文拓,没有看其他的人。
“皇上,还有一事,臣弟想禀明!”
“何事?”
宇文暄微微一顿,乌黑的眼珠似乎有着一抹得意之⾊,他道“其实这事儿⺟后也同皇上说过了,就是臣弟想要进宮与⺟后一起住几个月,再过不久就是⺟后生辰了,臣弟想陪陪⺟后!”
“嗯,⺟后同朕说过,只是老七,你不觉得这事儿不妥吗?”宇文拓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不咸不淡,可说得上温柔至极,但却只有元清凝知道,他的怒气已经绷到了极点,越是淡漠便就越是愤怒。
“嗯,是臣弟有失考虑了,冒犯之处,还请皇兄见谅!”宇文暄笑道,随即便俯⾝拱手道“皇兄和凝妃娘娘想必有事,臣弟先行告退!”可他在退出的瞬间,却是用余光瞥了瞥站在宇文拓⾝旁的元清凝。
顿了顿,他便大步走出了金銮殿,远处景致似烟,淡然若画,天地之间一片白雪的颜⾊,漂亮至极。
殿內。
在宇文暄走出去的一瞬间,宇文拓捏住茶杯的手猛然一用力,茶杯立即便碎得四分五裂,碎片刺进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液从那白希的手掌中沁出,显得妖娆而慑人。下来试到来。
元清凝一看这状况,立即上前去,一根一根掰开那掌,小手去紧紧捂住了他的伤口,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无忧,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凝在你⾝边!”
宇文拓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宇文暄离去的地方,眉目沉鹜。
“无忧,你不要不理我,你这样,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