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母妃之死
父皇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寝宫,他只能躲在一处偷偷看着。他想跟过去,却被嬷嬷抱走了,一路走过,所有的宫婢和太监看他的目光好奇怪,有叹息,有复杂,甚至还有别的什么。可当时他太小,他根本分不清楚。他以为母妃也病了,第二天捧着自己的药去了父皇的寝宫。
可他站在门外,却听到寝殿里的争吵与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挣扎声。
那声音,太过尖锐太过刺耳,根本不像是母妃的。
可那声音又太过熟悉,曾经在夜晚时分柔声哄着他入睡,如今,那么嘶声的声音让他害怕,让他畏惧。直到后来,他才听人说,那省亲回来,母妃似乎被吓得神经有些不正常了,只是偶尔意识还是清醒的。可后来,不知是不是父皇对那样的母妃终于失望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母妃被送了回来,为了防止她再发疯,他甚至派了侍卫把母妃锁了起来。
那么的锁链,当时把他吓坏了,他的病拖了那么久还是没好,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想要替母妃扯开那些锁链,可他力气太小,根本扯不开。听到声音,母妃抬起了头,原本绝美雍容的一张脸,此刻完全被泪痕与空掩盖,她怔怔地看着他,却是恐惧的,不安的,喃喃自语:“走开,你不要过来…”
母妃边说着边向后退着,那眼神他至今都忘不掉。
她在他靠近时,狠狠推开了他,对着他的胳膊咬了下去,直到鲜血淋漓,他哭喊出声,母妃才像是清醒了些,抱着他哭,哭得撕心裂肺,整个宫殿里都笼罩着恐怖悲伤的气息。
他怕极了,却更怕失去母妃。
所以,他坐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靠着母妃坐下,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越来越难受。后来,他醒来时,却是被吵醒的,父皇来了皇宫,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手臂,打了母妃,母妃先是怔愣住了,随后更是像是发疯了一般撕咬父皇。
那时,他们的表情都太过恐怖,后来,父皇终于像是无力般,喃喃道:“烟儿,朕…已经没力气了。”
所以,他不愿再继续下去。
父皇要带他走,他回头看了看母妃孤寂瞬间苍老下来的背影,却是决定留了下来。
只是,父皇最后的那句话和最后的那个眼神彻底把母妃打入了万丈深渊,她彻底疯了,她像是疯了一般折磨他,只要能拿到手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她都往他身上招呼。他去送饭,她摔碎了碗,毫不犹豫地划破了他的手臂;他搬来小凳子在她面前写字,她抓着凳子摔碎了,拿起凳子的残腿就往他身上招呼;用来做风筝的扇骨,冬天宫殿里结的冰凌…她都可以顺手拿过来往他身上打,在他身上戳,鲜血冒出来,却像是刺到了她的神经,她歇斯底里的笑,只是笑着笑着却是笑出了眼泪。
她清醒的时候,一边抹泪一边绝望地替他包扎。
所以,后来无论他受到多大的伤害,都不再让母妃看到,他学会了自己包扎伤口,比那些太医还要熟练,然后,仰着快乐的小脸继续去照顾母妃。
只是,母妃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到了后来,父皇的绝情彻底伤害了她,她看着他跟父皇越来越相似的脸,尤其是那双冰蓝色的眸仁,她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他远远地看着,看着那时只有六岁的他像是往常一样去给母妃送饭,她的表情似乎很平静,他原本以为她清醒了些,就蹲下身和她说话,可就在他把木箸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却突然抬起了瘦的皮包骨头的脸,早已不复往日的绝美,她痴痴地望着他,望着他冰蓝色的眸仁,像是疯了一般,用木箸对着他的眼睛刺了下去。
他那时呆愣住了,傻了一般看着。
只是那木箸并没有刺到他眼里,母妃被父皇阻止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因为恼怒竟是直接折断了,他清楚的听到了那清脆的一声,母妃太痛,绝望地嘶喊声,让他的心像是无边的荒原,荒草疯长,他吓坏了,呆呆地看着,小小的手指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眼睛,他怔怔看着母妃,她歇斯底里,她疯狂仇视地看着他们,她在说着什么,他完全听不到…
可他知道,母妃恨他,也恨父皇。
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母妃死了,她是自杀的,她死在了他的面前,鲜血溅的那一刻,那么温热,洒了他的全身,有一滴甚至溅入了他的眼睛里,他眨眨眼,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血雾。他一步步地向后退,眼都是她临死前的恨意与不甘,却也夹杂着歉意与绝望。
后来,他开始做恶梦,梦里全部都是无止境的黑暗与鲜血。
他怕极了,也从那时开始,他的精神开始有些分裂,他甚至讨厌极了自己眼珠的颜色。
那双曾经象征着尊贵的冰蓝色眼眸。
再后来,他偷跑出了皇宫,差点死在了外面,却因为偶然的机会被暗夜月殿的宫主所救,他那时精神已经开始恍惚,时而迷茫时而清醒,宫主后来教了他很多,给他取了另外一个名字——月夜。
…
幻境散去,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眼底的血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孤绝的雪狼,森却又哀伤,他低低地笑出声,眸仁却是冰冷无情地看着面前的雪狐:“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
“是啊,”雪狐低低笑出声,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她像是格外愉悦“看来该知道的你也应该知道了,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吧。孩子是你的,只是霄祈的你并不知晓,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蛇蛇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应该再让她伤心了,应该好好的跟她在一起,好好的走下去。这红珠只要存在你的身体里一天,你的心脏都不会出问题,也算是我报了这么多年你的‘恩’情,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她诡谲的一笑,狐眸却是森无情,不再看男子,纵身一跃跳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