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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南泰第一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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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话说完,除了老孙头自己嘿嘿笑起來,别人却都沒笑。

  陈子锟惊愕江东治下竟然有这样的豪强地主,若是豪门大族也就罢了,只不过仰仗家里出了个将军,就能在不到十年时间内成为全县首富,要说沒有强取豪夺,鬼也不信。

  双喜很尴尬,他一直跟在陈子锟身边当副官,老家的事情不甚清楚,这些家业应该都是哥哥陈寿的,若是追究起來,自己两边难做人。

  忽然刘婷笑起來:“要我说,是这老婆子走路太慢了,一天一夜也沒走出去二里地。”

  陈子锟笑了笑:“是啊,老孙头你道听途说,瞎**扯。”

  老孙头急了:“客人,您还别不信,陈家那大院子修的都快赶上县衙了,大宅门朝南开,四个角上有碉楼,驻着保安队,养着炮手和狼狗,县长來了都得先通传,闲杂人等若是敢在门口张望,一顿皮鞭出去,去年我路过他家门口,忘了下车,差点沒被打死。”

  陈子锟道:“又不是紫城,下什么车?”

  老孙头道:“这是陈老爷定下的规矩,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说到这里,故意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陈家大门口藏着东西,是陈主席赐的丹书铁卷。”

  陈子锟道:“有点意思了,我倒想去陈家大院看看,话说这陈家大院在哪儿?”

  老孙头道:“在县城东边。”

  陈子锟奇道:“县城东边不是一片林子么,怎么起宅子了?”

  老孙头道:“哎哟,客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你起码五年沒到南泰來了,县城的地方太小,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都把房子盖到城外去了,城东风水好,起了一大片房子呢,陈家的宅子是最大的。”

  陈子锟道:“去瞧瞧。”

  乡间大路尘土飞扬,远处已经隐约能看见县城的轮廓,路上车马行人也多了起來,老孙头抖了个鞭花,驾着骡车直奔城东而去,民国二十一年的南泰,比当初陈子锟就任江北护军使时候的南泰大了许多,县城向外扩展,城外建了许多房子,煤窑遍地,大王河上运煤船來來往往好不热闹。

  陈家大宅子果然气派,青砖围墙一丈多高,四角建有碉楼,上面有带的护卫,房子占地极广,门头极其气派,三开间的门脸,绿色琉璃瓦,大门紧闭,只开着两边小门,几个家丁正坐在门口乘凉。

  老孙头不敢过去,说离远看看就行,陈子锟掏出一枚大洋:“在门口过一趟,这个给你。”

  “中,不过到了门口你们都得下车。”老孙头抢过大洋,吹了一下,放在耳畔听嗡嗡的回响,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骡车距离大宅门还有八丈远,家丁们就留意到了,丢下手中蒲扇,恶狠狠的盯着老孙头。

  老孙头慌忙下车,低声道:“客人,快下來。”

  骡车上有个席子支的雨棚,陈子锟三人就坐在棚下,丝毫沒有下车的意思,老孙头明白了,这几位是成心找茬來了,他们是外乡人,闯了祸拍拍股走了就行,自己可就倒霉了,慌忙想掉头,可是这样一來更是巧成拙,反而怒了陈家的家丁。

  “赶骡子的,说你呢,站住!”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怒喝一声,带着两个家丁走了过來,大夏天高照,他们都穿着拷绸的褂,头戴草帽,手里拎着鞭子。

  老孙头苦着脸停下骡车,摘下草帽点头哈:“陈管家,那啥,今天凉快的。”

  陈管家道:“少他妈套近乎,你怎么赶得车,到了门口又拐回去,嫌俺们陈家臭还是咋滴?”

  老孙头赔着笑:“不是不是。”

  忽然家丁发现车上有人,喝道:“下來!”

  双喜早已按捺不住,跳下來骂道:“瞎眼的狗奴才,活腻了吧你。”

  家丁大怒,挥起了鞭子,双喜上前一顿拳脚,将两个家丁打翻在地,狠狠啐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管家见势不妙一溜烟跑了。

  老孙头胆战心惊:“客人,惹了大祸了,赶紧走吧。”

  双喜跳上马车,犹在骂骂咧咧,陈子锟倒不以为意:“当奴才的就这样,别和他们置气。”

  老孙头甩起鞭子,赶着骡车迅速逃离陈家大宅,等护院们闻讯赶出來时,已经看不见骡车的踪影了。

  一个二十來岁穿白绸褂的年轻人大怒道:“敢在陈家门口撒野,还有王法么,给我追!”

  管家当即领着几个人回马棚牵出马來,套上辔头和鞍具,少爷带着四个护院急驰而去。

  他们很快追上了老孙头的骡车,不过客人已经下车走了,老孙头也说不出他们的名字,只知道是两男一女,进城去了,护院们用鞭子了老孙头一顿,翻身上马奔着县城去了。

  老孙头被的皮开绽,不过藏在褡裢里的五块大洋却安然无恙,这是刚才客人赏的,能拿这么一笔巨款,即使挨揍也值了。

  陈子锟上次來南泰还是四年前,由周县长陪同做过一番视察,此次前來沒有惊动官府,所见到的都是最真实的场景,县里确实发展很快,商铺鳞次栉比,烟馆酒肆院样样俱全。

  县城居然堂而皇之开着烟馆,让陈子锟有些郁闷,烟多年还是收效甚微,就连模范县也是这般违,其他市县可想而知。

  正走着,忽然前面來了一人,擦肩而过,随即又回过头來,狐疑的看着陈子锟高大的背影,忽然惊呼起來:“陈主席!”

  陈子锟回头一看,原來是醉仙楼的林老板,也算是老相识了,被人认出也不好否认,只能笑笑拱手:“林老板一向可好。”

  林老板顿时大呼小叫起來,把周围百姓全都引了來,微服私访变成了公开视察,不大工夫县长周荣就得到报告,带着师爷和几个跟班,气吁吁的跑來驾。

  身份暴,陈子锟也沒辙,只好先去县政府,再查陈家的事情,途径老保安团部的时候,看到树荫下坐着一个傻子,提的老高,嘴角挂着涎水,正是当年的保安团长丘富兆。

  周荣留意到陈子锟的目光在丘富兆身上停留超过两秒钟,急忙解释道:“好歹他也打过土匪,县里管着他的吃喝,饿不死。”

  “嗯。”陈子锟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周荣欣喜不已。

  老县衙已经被改成学校,县政府设在以前的管驿里,地方不大,陈设简单,看起來这位周县长还是个清官。

  正在汇报工作之际,忽然外面马蹄声急促,五匹健马直冲进院子,领头一个青年白衣白,将缰绳一甩就闯了进來。

  周荣立刻站起,沉下脸道:“放肆,沒看见本县正在招待客人么。”

  周荣极有眼色,见陈子锟轻车简从,就知道是微服私访來的,便沒有拿他的名头人。

  那青年根本不把周县长放在眼里,打量着陈子锟和双喜,道:“周县长,这是你的客人?咋忒不懂规矩,到了俺家门口不下车也就罢了,还打人!”

  双喜这个气,跳起來就是一个耳刮子过去:“打的就是你!”

  青年猝不及防,脸上五道指痕出來了,恼羞成怒伸手拔,木盒盖子还沒打开,双喜的口已经顶着他的太阳了,陈家的护院这才进來,见状也要掏,周县长大喝一声:“大胆!这是陈主席!”

  护院们迟疑着不敢动。

  双喜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打得青年一个踉跄。

  “你凭什么打我?”青年捂着腮帮子问道。

  “凭我是你叔!陈双喜!”双喜怒道。

  青年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叔,饶了我吧,下次不敢了。”

  他叫陈康正,论起來是双喜的本家侄子,只不过以前沒多少來往,双喜也很少回南泰,所以陈康正并不认识这位四叔。

  陈家在南泰飞扬跋扈,靠的就是陈寿兄弟的势力,眼见正主儿來了,那些狗仗人势的护院立刻偃旗息鼓,跪了一地,为自家少爷求饶。

  双喜板着脸继续他:“我叫你狂,还他娘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还他娘是丹书铁卷,刚吃上饭沒几年就欺乡里,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一顿耳光的陈康正两腮帮子肿起老高,周县长都看不下去了,不过陈子锟沒发话,他也不好劝。

  陈子锟知道双喜是打给自己看的,等他打得差不多了便摆摆手:“好了,别打了。”

  双喜道:“还不谢谢陈主席。”

  陈康正磕头如捣蒜:“谢谢陈主席,谢谢四叔。”

  “滚吧!”双喜将驳壳收了起來,陈康正爬起來跌跌撞撞出去,带着护院抱头鼠窜。

  陈子锟道:“周县长,你治下南泰民主气息浓郁啊,恶少纨绔都敢直闯县府,叫嚣打人,如果我不是陈子锟,岂不是今天要挨揍?”

  周荣汗都下來了,忙不迭道:“卑职无能,让陈主席受惊了。”

  陈子锟道:“这点小事还惊不到我,我就是想知道,陈…陈什么來着。”

  “陈贵。“双喜接口道,他必须撇清,此陈非彼陈。

  “对,陈贵家的田产土地,都是怎么來的,县府应该有土地易的记录和地契存,我很想知道,陈家究竟有多少亩地。”

  周荣大脑袋上汗如雨下,手帕都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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