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都不简单

　　镇水县衙的卷宗库常年没有人管理，各类卷宗堆积得杂乱无章，有些干脆是散放在地上。高升索带着人把所有卷宗铺到了大堂地上，慢慢翻找。

　　眼看头偏西几个衙役再也坐不住了：“大人，天快黑了，咱们是不是先歇歇，明天天亮再找？”

　　其实，高升心里也有点发，只是谢半鬼和梅心儿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只能不耐烦似的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明天早点过来。”

　　“谢大人。”几个衙役眨眼就跑了个干干净净，高升看了看埋头翻找卷宗的谢半鬼，又无可奈何的钻进了卷宗堆里。

　　直到天色大黑谢半鬼才伸了懒：“有没有什么收获？”

　　梅心儿献宝似的举着一本发黄的旧书叫道：“看我找到了什么？《镇水县志》，这上面说，镇水县原本叫怒蛟县，根据外面那条怒蛟河得名，直到大正二十三年，也就是二十五年之前，怒蛟河改名镇水，县名才换成了现在的怒蛟县。”

　　梅心儿摇头晃脑的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镇水长九百九十里，县衙原本设在怒蛟河上游，距离现在的县衙九百里，经过五次搬迁才换到了现在的位置。”

　　“五次搬迁？”谢半鬼也来了兴趣：“县衙为什么要搬迁？”

　　“书上没说！”梅心儿翻着县志道：“不过，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传说镇水，也就是怒蛟河是蛟龙回巢的龙道。所以每隔一百年就会发生江水逆倒灌的奇景，这是蛟龙觅食之后回巢沉睡，才会搅动大江倒灌河水逆。再过一百年，蛟龙苏醒顺河道入江，整个县城会暴雨连月，河水暴涨。有意思吧？”

　　谢半鬼皱眉道：“上一回蛟龙入水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二百年前，蛟龙回巢。咦——”梅心儿找了半天：“蛟龙回巢之后怎么再没出来过？”

　　高升没心没肺的嘻哈道：“八成是睡死了。这些东西不值得相信就当是闲着看看解个闷得了。”

　　谢半鬼脸色微寒：“更解闷的事情已经来了。”

　　谢半鬼声落不久，县衙内的烛光忽然变成了幽幽绿火，鬼哭似的风声围绕着县衙呼啸不止。

　　死命的拍门声骤然响起：“大人，大人不好啦！”

　　县衙两寸多厚的大门被人豁然拉开，可见门外的那个衙役惊吓到了何种程度。

　　“大人…”衙役刚刚拽开大门，就被从黑暗中飞出来的绳索套住了肩膀。那人整个身体被拉得向后仰去，十被扣出血来的指头还死死的抓着门板不肯放手。忽然，两道锐利的啸声一闪而没，衙役双手被齐腕斩断，整个人被嗖的一下拉进无尽的黑雾当中。

　　那个衙役的惨叫，身躯划过砂石响声仅仅持续了半刻就被什么东西生生切断。只剩下两只还在滴血的手掌死死的扣在门扇上随风摇曳。

　　“鬼眼，开！”谢半鬼双手倒背身后，等再拿出来时，已经戴上了两只寒铁打造的铁爪。

　　铁爪形似虎爪又按人手的关节设计为三折，爪刃锐利如刀。每只爪背上又有三只机关开口，谢半鬼手指微动之间开口处有蹦出三只一尺三寸的狭长刀刃。两只铁爪在烛光在泛起阵阵冷芒，铁爪上的符文乍明乍暗之间更给人一种神秘诡异的错觉。

　　“绝魂爪？原来是金棺神捕——绝魂爪陈酒的传人。不简单么？”梅心儿嬉笑之间随手抖出了两把半尺左右的匕首，双手一分娇呵道：“灵眼，开！”

　　老钱不等高升开口直接去了外面的长衫，出穿在里面的黑色劲装。单看他去长衫的利索劲儿就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手无缚之力的师爷。虽然修为未必达到先天，但绝对不是一般的武者。

　　老钱一衣服的后摆出了间的六把短柄火铳，出两只拿在手里。平端着指向了门口。

　　高升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郑家的火器？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

　　老钱气得破口大骂道：“别他妈废话了，你想等着拿喂鬼呀？”

　　“对，对！”高升跟着敞开了衣襟，出里面贴得像是铠甲似的灵符，又从里拔出一把三尺多长的金钱剑：“怎么样？都是龙虎山的玩意，能镇住场面吧？”

　　谢半鬼头也不回低呵道：“噤声！”

　　县衙外风停云息，却仍然黑雾弥漫。整个现在再不住跳动的绿色烛光里静的出奇。高升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却能听见，铁链拖在石头地面上发出的铮铮声响正在黑夜中向县衙徐徐接近。铁链跳动的叮当乍响中似乎还有几个细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响动。

　　冷汗顺着老钱和高升的脸颊上了下来，他们一个举着双死死的瞄着门口，一个已经在手里扣了一把铜钱。就等着有东西头，马上头痛击。

　　片刻之后，紧贴着门槛的地方出现了四张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放着一碗白饭，一条鸡腿和一壶老酒。

　　“断…断头饭…”吓得差点抖手开的老钱，咕噜咽了咽口水：“那东西这是把我们当成死囚了？”

　　“别紧张！”谢半鬼好整以暇的解开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既然有断头饭，那东西就不会立刻下杀手。等一等。”

　　高升吓得差点哭出来：“兄弟啊！你们又是鬼眼，又是灵眼的。哥哥我可是两眼一抹黑啊！你能不能想个招，让我们也看看。只要哥哥能看见，绝对拖不了你后腿。”

　　谢半鬼随手扔给高升一个瓷瓶：“我这有点水，你洗洗眼睛就能看见了。水有效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多少了，你省着点用。用了了，你就只能吃丫头的天眼符了。”

　　“能看见就成啊！”老钱腾出一只手来蘸着水在自己眼睛上抹了抹。

　　高升干脆把水倒在手上洗了一把脸。

　　片刻之后，黑雾之中隐隐错错的浮现出三道人影。

　　“该上路了。”一只惨白的鬼爪穿过雾向谢半鬼抓了过来。

　　谢半鬼右首猛扬，绝魂爪手而出，与鬼手相撞荧光四，整只鬼手被撕得粉碎，绝魂爪仍然去势不减，带着五道钢丝穿进雾之中，带起一阵渗人的鬼哭。

　　鬼哭声刚刚响过，绝魂爪就顺着钢丝的轨迹被连在谢半鬼肩臂机关了回来，稳稳的套回到谢半鬼的手上。

　　惨绿的磷火顺着爪尖成行滴落，化作一片荧光消失在空中。

　　谢半鬼嗅了嗅铁爪皱眉道：“已经到了大鬼的级数，外面的魂不简单那！”

　　忽然，铁链敲地响成了一片，沉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县衙围拢而来。

　　梅心儿也有些花容失：“怎么办？要布阵么？”

　　“不！从上面出去。”

　　谢半鬼身形拔地而起，冲破了屋顶站在屋脊上向下看去，不由得倒了一口凉气。